一。”
窦玉泉心里虽然不自在,但脸上还是笑容可掬,说:“你打得好,战术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梁大牙说:“那你往后就不要老是板着脸训人了,杀猪杀,各人有各人的杀法,你说是不是?”
说完这话,梁大牙才发觉自己已经在地上走了,赶吆喝那两个抬担架的人:“过来过来,你们怎么闲着啦?听见杨司令跟窦副司令的话了没有?老虽说没挂彩,但老也是功臣么,你们还是得抬着我走。”
两个担架队员不乐意了,嘴里叽叽咕咕地看了看杨辉,说:“我们是抬伤员的。梁队长你既然没有挂彩,活蹦的,那么人大的一大坨,让我们抬着,你不难为情?”
梁大牙珠一瞪:“他娘的还反了你们不成?下次作战你们去跟鬼玩刀,老抬你们。”
说完就一把拽过担架,行坐了上去。
两个担架队员不敢继续反抗,只是可怜兮兮地拿瞅着杨辉。杨辉也是无奈,苦笑了一下。窦玉泉打了个圆场,对担架队员说:“梁队长这回的确是辛苦了,你们也辛苦,就抬着他吧。”
第四章
三
回到梅岭之后,杨辉关照让梁大牙地睡了一觉,自己召集支队领导开会,商量提梁大牙的问题。梁大牙一觉从晌午睡到晚上,醒来已是日落西山。
当晚,支队果然摆了一桌酒席,都是大碗的鱼,还有日本人的罐。席不久,杨辉就郑重宣布,梁大牙同志由小队长升任中队长,辖八十多号人。
在座的朱疆等几个中队长和小队长们顿时起开了哄,你一碗我一碗地向梁大牙酒。梁大牙本来就是海量,今日把仗打得神气,又得到了重用,心情好极了,自然不会推辞,来者不拒,大碗碰得山响,喝得气冲霄汉。
尤其使梁大牙到愉快的是,席面上除了杨辉和王兰田、窦玉泉、张普景等支队首长,还有两个女八路,就是梁大牙在榆林寨看见过的那两位。杨辉介绍说,那个年龄稍大一的叫安雪梅,是地方政权的区长,年轻的老革命。另外一个——也就是引起梁大牙特别注意的那位——名字叫东方闻音,是大上海的学生娃呢。日军攻北平卢沟桥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娃娃,就跟大同学们一起参加呼吁抗战的学运动,还给上海的地下党救护过伤员。下在支队政治当宣传长。
“别看姑娘年轻,她的那手小楷字,连洛安州的老先生都自愧不如呢。”杨辉最后调说。
宣传长是个多么大的官儿,梁大牙不晓得,梁大牙也不想晓得。在他看来,东方闻音不过是个得的妮。但是这个妮眉灵,细,段姣好飘逸,这一梁大牙是慧识珠的。
酒过三巡,梁大牙就站起来给众人回敬。先是向杨辉等支队首长敬,敬到张普景的面前,张普景说:“梁大牙,祝贺你打了胜仗,但你要戒骄戒躁谦虚谨慎。”
梁大牙闹不明白戒骄戒躁是个什么意思,驴不对嘴地说:“那是那是,我要借刀借炮牵驴杀人,杀这几个小鬼算什么?往后我的人多了,我还要去打洛安州呢。”一句话说得张普景哭笑不得。
然后又跟窦玉泉碰碗,梁大牙说:“窦副司令,这回你看来了吧,咱的训练还是用的。不过,别搞拳绣,往后你得多教咱几招游击战术,这东西最用。”
窦玉泉说:“那好,你梁大牙学习,那我当然支持了,明天我就带你们练麻雀战。”
碰碗碰到东方闻音的面前,梁大牙的情绪就达到了xdx,说:“我看老八路们见面都兴握手呢,咱如今也是老八路了,你不跟咱也握一下?”
东方闻音白皙的脸庞微微红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落落大方地笑了,伸手来说:“梁大牙同志,你勇敢杀敌,了不起啊。我们都要向你学习呢。”
梁大牙抓住东方闻音的手,牢牢地攥在自己的掌心里。这只小手当真又白又,绵绵的乎乎的,像是才架的鲜豆腐。梁大牙轻轻地晃动着这只小手,再说的话里就多几分雅致了,咧嘴谦虚:“哪里哪里,国难当,匹夫有责么。咱得还很不够,只要你们大伙看着快活,往后咱还要多杀几个狗…狗…狗娘养的…”
东方闻音边的安雪梅看见梁大牙同志有失态,冲对面的王兰田副政委意味长地抿嘴一笑,王兰田却熟视无睹。
一直冷相观的张普景对梁大牙的行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看他那副趾气扬的样,简直跟绿林好汉没什么两样,这哪里像个革命军人啊?他几次都想起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但都被窦玉泉用神劝阻了。窦玉泉悄悄地说:“张主任,梁大牙毕竟是死里逃生回来的,又打死了不少鬼,不拘这小节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