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都围拢过来,说:“我一个情况:谍报日军以一个中队由堰至榆林寨行,另有日军一个中队和汉两个中队沿二龙山鞍翻越,企图偷袭我岔路据。我守卫兵力为两个连,其中两个排作为机动保障,其余设伏。时间是凌晨一时,气候条件为晴。战斗过程不超过十分钟。战斗目的歼敌一半,迫敌后撤。追歼逃敌由友军负责。今天下午的围猎也算是实地勘察。各位于明日晚饭前将作业想定送到我的手上。”
众参谋嗷地一声散开,一起重新去看那什么也看不见的莽莽雪原,又差不多同时回过神来抢地图。岂料为时已晚。莫山哈哈一笑,抓起地图,三把两把扯得粉碎,将碎末雪一般抛狂啸的风中,转之间就被刮得无影无踪。
中午饭后,七十九团几百名官兵分成一百多个小组铺天盖地地撒向了围猎场地。围猎是一既刺激又无惊险的战斗,士兵们自然天喜地,与人作战已有许多招数,对付野兽就更不在话下了。
连续几天的大雪,使山野里兽迹罕见,围猎的最初阶段实际上是挖猎。这些士兵半数以上是新招募的凹凸山当地人,有熟悉野兽习的,自然各显神通。士兵们凭经验先寻山坡和沟坎,尤其是前有丛木近有源的地方,野兽的栖之地多半在这些所在。找到之
后,或放枪惊吓或烟熏火燎。也有的兵用弹壳制成铜卡饵里,系上绳再抛里,玩起了旱地钓兽的把戏。方圆十几里的捕猎同时展开,寂静的雪原便被激活了。枪声和喊声以及快乐的追逐声连成一片,声势越造越大。小一的黄羊和懒一的猪獾在这突如其来的浩劫面前,茫然不知所措,往往束手就擒。灵一的野兔和狗獾却不甘心任人宰割,凭借求生的本能,昏天黑地地蹿外,没命地奔逃。却又显得不识时务,跑着跑着便一栽雪窝里,再也拱不来了。
围猎在经过第一xdx之后,团的院里便尸积如山了。倒是没有血成河,那些活蹦的生命之血凝固于灵魂脱壳的瞬间。
自然要贡,战利品大都送到了旅。
当天晚上,舒霍埠的上空便被郁的香弥漫了,咀嚼的声音几乎响彻了每一个角落。军人的雄从醇厚的酒里淬火膛,那些冒着生死之虞辗转来此的女人们,惊喜地品尝了凹凸山野味给予她们的特别犒赏。
第七章
五
陈墨涵是在团西北的庙岗上看见那个女人的。
此时已近黄昏,西方的天穹隐隐约约地显现了落日的昏黄廓,无风的坡地上覆盖着皑皑白雪,像一页凝滞的湖面。冷淡的光随意地落下来,使这块雪后的山坡益发显得空旷寂寥。女人就在这漫无边涯的空旷中面西而立,似乎了一个悠长的境界,默默地长久地眺望着远方,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在雪天之间嵌了一个怅惘的写意。
走得近些了,才看来了这是一个穿式作战服的女军官,大约是刚刚从围猎场地下来,靴上还粘着泥土。
陈墨涵于是止步。跟在后的参谋也站住了。参谋也看见了那个女人,并且迅速地判明了她的份。两个人对视一,又心领神会地掉转了方向,在距离女人尚有一百多公尺的地方绕而行,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一个伸手可的梦境。
“是秋江。”参谋十分肯定地说。
陈墨涵“哦”了一声,有些意外,但是并没有接着问下去。秋江他是见过的,他所见过的秋江,是戎装飒英气人的国军女军官,同前的这个女人和这个女人散发的气韵很难一致起来。像秋江那样风火泼辣的女人,何以会如此安静甚至忧伤地现在这里呢?
默默地又走了一段,陈墨涵才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看样她是在等人,是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