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地疼了一下。他不容自己多想,述了一命令,让报务员发往二四六团:敌军犯重心转移,作战署正在调整。你团尽量守牵制,但宜收缩阵地避敌锋芒。不得已时退往黄岗,兄联络友军接应你。
自然,刘汉英也给新七十九团下了一命令:敌军犯重心转移,作战署正在调整。你团务必守牵制,待主力转移后替掩护退往黄岗,兄联络友军接应你。
这两命令相似不相同,其中大有文章。给新七十九团的命令是“务必”而不是“尽量”所谓的“替掩护”是在“主力转移后”那么,主力都转移走了,还去跟谁替掩护呢?也只能是新七十九团自己替掩护自己,而不可能同二四六团替掩护。如此一来,实际上就是单独置新七十九团于枪刀尖上了。一旦实施,张嘉毓团往后一缩,敌军失去目标,新编第七十九团就成了惟一的重心,将引敌军的所有兵力和火力,成为刘汉英嫡系队的血屏障。
第十三章
六
刘汉英的算盘打得不显山不,可谓一尺。
张嘉毓对刘汉英的命令是心领神会的。接到电报后,当即指挥队后退一里,在第二防线上持了十几分钟,发了几十发迫击炮弹,象征地搞了个小型的反冲击,然后且战且退。至山桠,张嘉毓又接到刘汉英的急电,要他火速派一个连队,前往新编第七十九
团的812地,增援石云彪。
张嘉毓心中窃喜。
从这命令来看,旅座显然已经悉了他虚晃一枪稍战即退的行为,并且对这行为给予默许。要他派一个连,不过是作个姿态、一石云彪的那只独而已。张嘉毓很愉快地拨三营八连,给自己的亲信、三营副赵世平,让他带上去稳住石云彪,自己则亲率本团主力,从容离开战场。
二四六团往下退的时候,石云彪正在812地上同陈墨涵通电话。此时他也清敌情,知右翼压力大,新七十九团成了次要方向。石云彪此刻反而有些歉意,他让陈墨涵火速拨两个连队,由812地向前伸,以策应二四六团。他毕竟是一个抗日军人,虽然满腹血冤,对刘汉英用兵不公心存恨怨,但是,大敌当前重在大局,这一他石云彪是不糊的,他不会看自己同胞的笑话。
陈墨涵完全拥护团座的决定。可是,还没等他把两个连队带上去,812地便已经被日军围得不通了。
是雪无痕最先通报了敌情。这畜牲自从上了812地,就一直显得烦躁不安,不停地跑来窜去嗅来嗅去,并且不时发一些零星的叫声,为此曾受到石云彪严厉的喝斥。而现在,它终于大叫不止了,先是几声疑惑的短吠,随即就发了连贯的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尖叫。
新编第七十九团从雪无痕的叫声里听了死亡的召唤。
当第一颗日军的钢盔从一百米外的林里现时,石云彪疑惑自己的那只独了问题,是看了,是幻觉。他一把抓住站在边的余副官的胳膊,伸手一指——
“往那儿——看!”
余副官的脸顿时变得惨白如蜡:“团座,是鬼!”
石云彪的脸上像是挨了重重的一掌,牙疼似的猛一冷气,一把从余副官的手里接过了望远镜。望远镜上顿时挂上了一个大的问号——怎么可能呢?
石云彪咬牙关,向狂叫不止的雪无痕狠狠地踢了一脚,然后闭上了那只独。他略地计算了一下,从接到刘汉英的电报起,到现在不过半个钟,敌军何以如此神速推。二四六团呢?他依稀还能听见那个方向的枪炮声,可是这里却现了日军。十几个,几十个,几百个…再往两边看,全他娘的是鬼和二鬼。
南亭的队呢,宋庄的队呢?全都升天了不成?
所有的问号集中在一起,他终于清醒了,总算明白了——偌大的一个正面战场,刘汉英的队全他娘的不见波澜地当了缩乌,现在只剩下自己的新编第七十九团独力支撑了,几千鬼和二鬼正在蠢蠢动等着要把他们碾成齑粉。而首当其冲的,竟然是自己边的团三十几个人。
一的血涌上了石云彪的咙。
“团座,撤吧——!”余副官擎枪在手,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悸颤。石云彪未予理睬。
“团座,再不撤退就来不及了。”余副官说着,伸胳膊,向外放了一枪。
石云彪纹丝不动,冷冷一笑:“撤——?往哪儿撤?”说完,低下来问那只狗:“咱们哪儿也不去,你说呢?”
雪无痕摇了摇尾,未置可否。它已经叫累了,而且它知主人对它的叫声烦了。事关生死存亡之大计,它还是保持沉默为好。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