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真是好事不门,恶名行千里啊。长官面前我就襟怀坦白了,还真有这么回事,桂老板家的确是茶好菜好,至于说女嘛…啊,长官,老桂是有一个内侄女,算不上国天香,也是上等佳丽。卑职见过两面,是很有姿。不过…嘿嘿,没有别的意思啊,那是从书香门第来的,不是风月女,自然不是随便可以唐突的。以卑职之见,酒,还是在这里喝,长官要尽兴,我让赵团副找几个歌女来,小曲下酒。”
文泽远不悦状,冷笑地看着陈墨涵:“老弟也太小气了吧?我说酒女,前二都是可以吃的,后一我只欣赏。老弟的红颜知己,文某为兄长又是长官,岂能掠人之啊。”这回真是把陈墨涵放在火炉里烤了,一向温文尔雅的文泽远,居然提如此荒唐的要求,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拒绝吧,不合适,反而有可能授之以柄,他本来有十分的猜疑就会变成一百分的确信。不拒绝吧,也不合适,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文泽远老谋算,稍有差池,俞真的份就有可能暴。
想来想去,陈墨涵终于横下一条心来:就这个老狐狸的要求办。
陈墨涵是这么想的:既然文泽远已经知了俞真的存在,那么,也许他已经知得更多了,现在反而是文在暗,陈在明。搪不是办法,也是搪不过去的,倘若,就是打草惊蛇。稍有不慎,俞真还有生命安危之虞。不如先退一步,届时见机行事。一旦异常,就采取断然措施,无毒不_丈夫,大事面前,必须果断。只要刘汉英还不知文泽远掌握的秘密,就是把文泽远杀了,也是能够找到借说清系的,说不定刘汉英还会窃喜。思路这一层,陈墨涵就坦然了,说:“好,既然长官有此雅兴,兄弟自会安排妥当。只是,长官的安全…”
文泽远又摆了摆手,笑:“勿须多虑。本官也不是党国要人,在你的乌龙集,难还有刺客不成?把你我的卫兵放在外面即可。”
陈墨涵思忖:意图看来是显然了,不能再怠慢了。便喊勤务兵,叫来了赵无妨,当着文泽远的面,如此这般安排了一番,好戏就开始了。
通达布庄是乌龙集第一大商号,桂家祖宗三代经营,颇有资产,在凹凸山舒霍埠一带都很有名气。只是日军扰这几年,生意有些冷落。桂兰亭是个聪明人,同刘汉英和杨辉的队都有些来往,两边都尽力笼络,近年由于赵无妨重金收买,神不知鬼不觉地了许多连陈墨涵也不甚明白的事情。
文泽远和陈墨涵谈笑风生地刚踏布庄门面,桂兰亭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作揖打躬:“敝号有幸,文将军和陈团长大驾光临,令陋室蓬荜生辉啊。”
文泽远笑容可掬地说:“哪里哪里,桂老板乃一方名士,文某也是久仰。今日文某和陈团长前来扰,也是拜会。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一句话,倒有些反客为主的味了。
了客厅,里面便噼里啪啦一阵响动。照赵无妨的安排,乌龙集屈指可数的几个面人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了。文泽远见满屋都是遗老遗少,脸上不易察觉地泛起一丝苦笑,看了看陈墨涵,对方居然也是苦笑。
排列座次不费周折,当然是要把文泽远推到首席,陈墨涵在文泽远右手作陪,其他土豪劣绅虚情假意推推攘攘一番,也就各就各位了。
酒过三巡,文泽远王顾左右而言它,问:“桂老板,还有没有其他客人啊?”
桂兰亭赶回答:“没有了没有了。”
陈墨涵笑笑说:“桂老板,你不是还有个亲戚吗,读书人也是见过世面的,也该请上来,不然人家小会认为我们凹凸山人不会待客啊。”
桂兰亭愣了一下,见陈墨涵和赵无妨神坦然,便又离座儿颠颠地了内房。
筵席最优的一菜终于现了,并且还多了一个人——桂兰亭在洛安州读书的女儿桂景致。
是晚的俞真和桂景致都穿了一当地小家碧玉常穿的衣裳,桂景致穿的是白底红碎的对襟褂,俞真穿的是蓝底白府绸短衫,这样的衣裳着她们的学生短发,又是一番别样风采。两个姑娘没有就座,很温顺地立在文泽远和陈墨涵的后,给二位长官斟酒。
陈墨涵料定文泽远会对俞真盘问一番,譬如读什么书啊,假期哪些事啊,令尊大人在哪里就啊,虽然赵无妨肯定已经通知俞真有了准备,但文泽远是何等人?几个问答一对照,必然就能发现破绽,光她的音和她同桂家的关系一项,文泽远就能算计个丑寅卯。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文泽远不仅对两位姑娘十分客气,并且还一反在团说话时的风格,对桂兰亭说:“孩们都是读书人,不要让她们沾上我们这些老朽的酒气腐气,既然她们不习惯,就下去早安歇吧。她们在场,我们这些老也不好撒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