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到军区比武，你们一个班拿了第一，就是我们全师拿了第一。人家不会说是某某班拿了第一，人家只会说是某某师拿了第一。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你们对我们师的贡献，不比我们当师长政委的少。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该我们来为我们的老兵骨们什么了。”

说到这里，政委停了下来，看了一下常双群的反应。常双群怔怔地坐在沙发上，准确地说只是半个搭在沙发沿上，没有什么显著的反应。政委沉片刻，接着说下去：“刚才师长说了，军区炮兵要在教导大队成立一个预提速成培训中队，抢救那些在队突贡献的骨，保留优秀战士，这些人可能就是我军最后一批直接从战士中提起来的了…不过我们有担忧，名额少，只有六十三个，第一组织筛选之后，全区还有六百多人参加竞争，我们师取六个，预选也有六十七人。这且不说，还要考试。考业务我们丝毫不担心，就算你发挥失常，也不至于从第一掉到第六十四名吧？我们顾虑的是文化考试。”

师长接过话说：“这几年我们都看在里，你是在炮场上度过的。政委专门把你的档案调过来了，我们两个数了数，四个三等功，六十次嘉奖。你当班长期间，班里立过两次二等功，如果不是你个人辞不受，你还应该有两个二等功。以这样的工作成就判断，你平时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去复习文化。现在我跟你摊个牌，上级对我们独立师有一个特殊政策，只要是师党委认为是特别优秀的，可以免考保送一个。政委，还有张副师长刘主任参谋长我们都换了意见，我们可以以师党委的名义保送你队，确保万无一失。”

政委说：“老实讲，特殊政策是师长到军区去争来的，说明白了，也就是为你争的。为什么？就是怕你文化考试纰漏。军区比武第一，要是这一锤买卖砸了，对你是痛失良机，我们也不好待…是不好对自己的职责和良心待。”

常双群一直静静地聆听两位首长对他的命运所作的安排，竭力地控制着内心不断翻涌的东西，他想我这个兵当的是值了，就是提不了也值了。一个普通的士兵受到这么多这么大的首长的重视，这说明什么呢？说明自己这个兵当得好？不错，自己是努力了，努力是可以得到回报的。

常双群庆幸自己当了个好兵，同时也为自己曾经闪过的一丝暗的想法而愧疚。

师长和政委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偌大的办公室寂静无声。这是冬末的下午，从窗里望去，院里的圃奇卉正艳，光从白桦的隙里筛下来，落下一地斑驳。更远是一方湛蓝的天空，像是一块透明的宝石，上面游弋着雪白的云团。

常双群的心里此刻也是晴空一片。他知，就是在这个艳悬的晴朗下午，他的人生之路，就要行一次重大转折了。自从着火之后，常双群就没再那支由师政委亲自帮他燃的中华牌香烟，他觉得他的心里有一东西在拼命地抵制着生理上的望。他不是不敢这烟，坐在师长的办公室里，他确实是没了烟的望。他终于掐灭了烟，站起，站直了，起了一米六五的腰杆，目视两位首长，似乎想说什么，然而却什么也没有说来，缓慢地却是庄重地抬起了右臂，无言地敬了一个军礼。

两位首长对视一笑，长长地松了一气。师长满面风地说：“行啦。这个情况，全师的战士当中，除了师里的常委，你是惟一一个知的。相信你知该怎么。”

常双群站着没动，只是了，然后平静地说：“首长，让我参加考试吧，把那个保送的指标让给别的同志，我…我想自己考。”

两位首长又对视了一，似乎有些意外，但是很快，脸上都恢复了正常，一起很有兴趣地看看这个怀绝技的老兵。师长说：“啊，没错，这才是常双群。你能想到这一步，我们不到奇怪。”政委说：“够，不愧是全区的标兵。不过我可要提醒你…”“我知首长们是担心我的文化成绩过不了关，可这毕竟是…六十二个人都是考去的，我不能上…”师长挥手打断了常双群的话：“明白你的意思。不是后门，是组织上打开大门请你去的。”

“首长，还是让我考吧，不然的话，即使去了，我的心里也不踏实。请首长相信我，我不会败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