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淋,就这样一鼓作气地把这个兵也骂到了床板上。再批他他装死狗,说老反正是不行了,老就是不起床,要杀要剐你们看着办吧。课的时候这两个兵都留在家里。邹乒乓已经被折腾得毫无自信了,很兴有了一个跟他一样差甚至比他更差的人作为同一战壕的战友。同病相怜,两个兵自然而然地接上了,两个人一起骂狗日的老魏是法西斯,骂得很起劲…”
凌云河拍拍笑了:“也亏你想得来,还打敌人内呢。”
魏文建说:“这一招还真灵。我跟你说,这是邹乒乓到队之后说话最多的一次。他能开说话了,突破就算打开了。骂累了,那个兵说,我算完球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连火炮能都背不下来,一看教程就要了命。这句话一下就挠到邹乒乓的。这家伙虽然动作跟不上趟,但是反应并不慢,尤其是会背书——他主要是被搞张了。邹乒乓奇怪地问:你怎么连火炮能都背不下来?不就是那几个数字吗?那个兵说,我跟你不一样,我文化浅,理解力差,什么最大程,最大击距离,我就是分不清。邹乒乓想了一会儿,说这有什么分不清的,程就是火炮自己能打的距离,击距离就是加上刮风地势能够打到的距离,给你打个比方吧,我只有五十公斤的力气,可是要是惹急了憋足了劲,把老魏扳倒在地上让我打,我一拳能砸他七十公斤你信不信?你看,他这个比方还满形象的吧?后来两个兵就讨论开了,讨论教程,讨论内务,讨论木双杠。当天晚上我就知情况了,但是我装着什么也不知,照样不理他们。第二天我带着班里其他人去训练,两个兵又在一起嘀咕。那个兵说,邹乒乓啊,你看咱俩混的是个什么熊样,醒不如人,睡不如鳖,班长们不理咱,老兵们讨厌咱,新兵们看不起咱,心里是个啥滋味儿?邹乒乓说:我也是啊,是人都有张脸。可是…我怕是改变不了坏印象了,只能破罐破摔了。那个兵说:我想通了,的有啥了不起,里长的是一样的玩艺儿,不信他们比咱多长一个卵。邹乒乓你文化比我,你帮帮我。我只要把炮书啃下来了,别的就不在他们话下。邹乒乓就动心了,说:咱们这样落后的兵,还能上吗?那个兵说,我哪一也不如你,我都敢说行,你怎么不行?咱俩也别吭气。他们训练他们的,咱们在家吃小锅饭。到上炮那一天咱们也去,让狗日的老魏瞪大狗看看究竟谁是后战士。后来两个兵就从床板上下来了,把内务整得整整齐齐的,然后从队列动作开始…这以后你就可想而知了。”
凌云河听天书般地听完,撇撇嘴不屑地说:“我还当你有多大的锦妙计,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我要是遇上了这样的兵,肯定比你的招数还绝你信不信?”
魏文建说:“我知你嘴里不服心里服。不怎样你都得承认我的办法确实用。嘿嘿,当然了,这办法只能在小范围据的对象偶尔一试,不能推广普及到大雅之堂。”
凌云河问:“现在这两个兵怎么样?”
“都当上了副班长。当然,那个兵本来就是个好兵,而且很会用计,我看他以后可以当指导员。”
凌云河哈哈大笑:“这么说来,你是当政委的料罗?”
魏文建说:“下我只想把排长先当上。”
当初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他们并不知军队制度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革。哪里想到还有这么多的周折呢?哪里会想到悬在上方伸手可及的果实会倏然远去,原先是均分给每一个人的东西,在一夜之间几百倍上千倍地消失了,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希望之星悬在众人的上,在这个开的日里,还要为之行激烈的甚至是无情的角逐。
四
图上作业全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