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月某日,凌云河接到家里寄来的三十元钱,本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神,冒着违反纪律的危险,在一个星期天的下午,背上了这两瓶酒,约上几个人到距N-017五公里的长岗集小饭馆里“打平伙”(即凑份)打牙祭,参加的人有谭文韬、魏文建、常双群、栗智,还有蔡德罕和程度。
本来谭文韬还想叫上二区队阚珍奇的,因为同是一人,够。但跟凌云河建议的时候,凌云河说,那个人一天到晚只一件事,就是抢第一,打个球请他他死活不给面,最大的官迷,没劲。
但是,凌云河本来也想叫上潘四的,则又被魏文建制止了。
潘四在本中队专业成绩也是往后排的,但是小心活络,队不久就跟中队打得火,不说是拍溜须吧,多少也有八面玲珑的嫌疑,要不然怎么会让他个三学员当班长呢,实绩和荣誉不匹,在七中队是要遭到蔑视的。但奇怪地是,凌云河却不蔑视潘四,要不是魏文建等人及时纠正,凌潘二人还差儿成了莫逆之。
魏文建不喜潘四,曾经郑重其事地警告过凌云河,你小烘烘的,经常有妄语狂言,潘四像个打小报告的人,你离他远一。
凌云河却不以为然,说这个人无非就是心多一,而且都是小心,没大息,哪怕是个坏人,也不过是个平庸的坏人,我还在乎他?再说他跟你我是一个省的老乡,主动向我靠拢,我也不能让人家脸贴咱冷嘛。
但是这一次,魏文建决阻挠,不让凌云河通知潘四参加打牙祭。一群两个兜的学员跑到营区外面吃喝酒,多少有违法,必须度保密。谭文韬和常双群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蔡德罕和栗智也没有问题,就是程度,小病多一些,但是告黑状的事情还是不至于的。
后来征求谭文韬的意见,谭文韬说:“潘四就算了,他一参加,三区队都知了,也就等于全中队都知了。”
如此,才将潘四排斥在外。
没有潘四垫底,倒霉的事情便全让程度承包了。
原定计划,说好了是由凌云河请客的,吃完了一算帐,开支三十七元,常双群和谭文韬等人都是有备而来,跟凌云河抢着付款,几个人打得不可开。后来栗智和魏文建都持算是打平伙,大家平摊。
程度当时不吭气,他不用算就知,三十七除以七,一平摊他就得摊上五元二角八分多,本人五元二角八分算占便宜,五元二角九分就吃亏了。问题还不在这里,问题在于,早知是“打平伙”驴日的才跑老远地来吃这顿饭呢。
可是要不同意“打平伙”吧,又显得太抠门了,显然说不过去。居然就连穷光蔡德罕也积极响应,这泥并且从他那瘪的左上兜里掏了四张一块的票,又从右上兜里抠一把票,连钢蹦都抠来了。
程度心里疼得直打哆擞,先骂蔡德罕——竹筒里放,你个泥充什么?你添碗的历史这么快就忘记啦?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啊!
骂完蔡德罕又骂栗智和魏文建——这两只驴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不知饿汉饥,我能跟你们比吗?你们家里都有土皇帝,不要你们的钱。我家里人人抠得贼死,不仅不支持我,还要我往家里寄津贴费。
再骂谭文韬和常双群,看你们那虚情假意的样,推推搡搡像个武打的样,赶快把钱付了不就净利索了吗?怎么就不去了呢,拳绣不落实。
最后骂店老板——日他娘,五块多钱啊,差一分多就五块三了,拿这钱什么不好,凭啥要扔在这顿饭上?红烧盘虽大却不多,一条鲤鱼戳慢戳三筷就完了,黄蟮炒蒜苗黄蟮都钻到蒜地里了,还照死里放盐,咸得腌,就一稚炖栗是好菜,全人民都往蔡德罕的碗里划拉,狗日的凌云河是把大半碟都扒到蔡德罕碗里了——难怪这泥积极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