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红肤白皙明眸皓齿,可是他能够充分地欣赏到她的漂亮吗?还有那些斑斓的鲜,天上瑰丽的朝霞,田野里漾的青纱,湛蓝的天空和黛的海洋,银的游鱼和碧绿的莲叶…全都远他而去。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宁肯当一个聋,而保留对于彩的接受和判断能力。在人的生命中,彩的需要比起形状的需要更为至关重要。比起彩,旋律和气息甚至都可以退居次要地位。一个人一旦失去了对于彩的接收和判断,这个世界便对他隐藏了一半以上的内容。
嘴角在黑暗中无声地蠕动了两下,常双群笑了,两行温的泪从笑开的面肌上蔓延开来,缓缓地爬行于耳的发丛里。
三
星期五中午打篮球的时候,凌云河很技巧地摔了一跤,把膝盖内侧刮破了大一块,然后就到大队卫生所去抹紫药。
这次行动是找丛坤茗咨询有关盲的医疗方案。偏偏不巧的是,丛坤茗那天中午跟田医助到四中队给一个教员在床上的家属换药去了。柳潋给他消了炎,又很细致地上了一块敷料,两个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
着等了十几分钟,丛坤茗还是没有回来,凌云河就不好继续赖下去了,糊糊地说走又不走。
柳潋说:“凌云河你吗猴猴脑的,心怀鬼胎啊。说老实话,你是来上药的还是别有什么谋企图?”
凌云河说:“血证如山,我这上分明有伤嘛,你柳潋这么大一双漂亮的睛是视而不见,对阶级兄弟太没情了。再说了,你这个小破卫生所,我能实施什么谋?就是谋财害命,也不到你这儿啊。”
柳潋说:“上有伤算得了什么,你们这些豺狼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什么事情不来?六中队的崔大山纠缠丛坤茗,也是把碰了老大一个,一天来换两次药,也不嫌累,每次来也是贼贼脑的,还呢。”
然后拖长了音怪里怪气地说:“实话告诉你,你那小伎俩,是个人都能看明白,我这双睛可是标准的一五。你这个王连举是把我当鸠山糊啊。快快从实招来,这枪伤是…”
凌云河说:“岂有此理,我为革命光荣负伤,你却把我当王连举对待。你以为大家都是崔大山啊?”
嘴里这样说,心里却突然掠过一阵不自在。虽说丛坤茗还不是他的什么人,跟他还是同志战友关系,可是在他的觉里,好像丛坤茗跟他已经有了某心照不宣的默契,有了一甜的牵连,有了一看不见却有扯不断的关系。可是平白无故地现了一个崔大山,实在让人觉不舒服。
柳潋就咯咯地笑,说:“你当然不是崔大山,崔大山瞄准丛坤茗不是一天两天了,队的时候就盯上了,情书写了有半屉。哎,我说这些你不会吃醋吧?”
凌云河说:“不会,要是有人给你写情书,我倒是真的要吃醋了。”
柳潋说:“你们七中队是遵守条令条例的模范,小伙们一个个都是不人间烟火刀枪不的正人君,还会吃咱们这些大兵的醋?去你妈的。”
凌云河说:“怎么兵一当老了,嘴就不不净了?下次再遇上小痞找你麻烦,我第一个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