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凌云河的见解确实值得思。谭文韬说:“你也太狂妄了,反权威连鼻祖都反了。你敢在课堂上当着韩副主任的面阐述你的观吗?”
凌云河笑笑说:“不是不敢,是时机没到。我现在越来越承认了,韩副主任是一个有远见卓识的人,他不可能对我的新观无动于衷,更不会排斥。我现在正在琢磨,等琢磨得有条理了,能够自圆其说了,我当然要在课堂上一把风。没准会让韩副主任刮目相看,彻底改变对咱的不良印象,你信不信?”
谭文韬说:“照我看来,其实韩副主任对你也并没有多少不良印象,觉上他还是欣赏你的。不过,下咱还是得把炮上的功夫和营群战术明白,要是把成绩拉下去毕不了业,你对未来战争再瞻远瞩,恐怕也没有机会一展手了。”
凌云河说:“这是自然,我老凌不是糊涂人,不怎么说,先把四个兜穿上是当务之急。古人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现在的情况是,近忧问题不解决,就谈不上远虑。”
四
七中队勘查阵地训练也是在瓦岗寨地区行的。
站在瓦岗寨地区某的山撒开目光之网,东边峻岭嵯峨群峰叠翠,似乎是隐蔽着人间的一个重要秘密。北边是朔关遗址,虽经千年风化,但那青石垒就的兵城仍然不屈不挠地耸立在中原群山之间的一片沃野上,像是在无语地诉说着什么,又像是在无语地提醒着什么。西南方就是W军区辽阔的靶场了,起伏的丘陵地带兵房星罗棋布,绿的植被覆盖着不动声的各类兵。这一切,便构成了瓦岗寨地区神秘的军事氛围,古老而又新鲜。
在从6号阵地向7号阵地转移的途中,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二区队的单槐树在收拾材的时候,顺便向路边吐了一痰。单槐树这几天有冒,嗓里总有一些不清朗的觉。这痰吐得极不是时候,但吐去就收不回来了,正琢磨是否要采取什么措施掩盖这个不光采的行径,还没有来得及付诸行动,便觉得背后有一冷飕飕的风脖颈里,心里惨叫一声:糟了。
回过去一看,果然是糟了——韩陌阡副主任就站在他背后不到五公尺的地方,一双锐利的目光不偏不倚地盯着他。
单槐树的心里立刻就了。
韩陌阡不止一次地说过,辨别一个人是不是文明的,需要对他的综合素质行全面衡量,但是要确定一个人是不文明的,就很简单了,一件小事就能说明问题,譬如他说不说脏话,看不看庸俗下的图书,会不会随地吐痰。
韩副主任最憎恶的显然就是随地吐痰。有一次韩陌阡表扬魏文建说,魏文建是个真君,一个铁证如山的例是,魏文建有一次在从大队领教材返回七中队的路上,下了大路,到路边十几公尺的一个垃圾堆里吐了一痰。
“一个人,能够在没有任何人在场的情况下,而且还是在公路上,都能到不随地吐痰,可见这个人是有很的文明素养的,这是真文明而不是假文明。”韩副主任如是说。
这里面显然有一个问题,既然是“没有任何人在场”那么韩副主任又何以得知魏文建是到路边十几公尺的垃圾堆里吐了一痰呢?没有人敢问这个问题,只能把它理解为韩副主任的掐指妙算,或者是暗中跟踪,无论是掐指妙算还是暗中监视,都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若年后,当魏文建成为某集团军一名营房长并涉嫌经济犯罪的时候,只有一个人想起了他当年“下到公路边上吐痰”的事情,此人就是单槐树。单槐树对别人说,魏文建早在十几年前吐痰的问题上就暴了善于虚作假的蛛丝迹,这个同志会伪账——这是后话了。
韩副主任简直是先知先觉,简直是无不在——当然,他只在你心里最虚的时候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