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那天,蔡德罕走后,柳潋把她积攒的所有的安定片都扔了垃圾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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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韩副政委就安排将蔡德罕调到了战教连,担任教练班长——尽蔡德罕是七中队的第三十四名,但是当个战教连的教练班长,绝对是刀杀小菜一碟了。前苗和前七中队第三十四名绝无大材小用的骄矜,倒是本本份份兢兢业业,在韩副政委的调教下,一步一个脚印地“为国防事业贡献”在此后的第三年,也就是谭文韬担任营长的那一年,转为志愿兵。
才二十二岁啊,豆蔻年华的姑娘落下个残废,今后的日该怎么过?柳潋一片茫然,夜里常被恶梦惊醒,醒来枕边一片泪痕。那些日,柳潋的脑里曾经酝酿过许多计划,其中一个最可行的计划便是积攒了几十片安定。就在还要继续积攒的时候,蔡德罕去了。
除了率先结婚和生孩,这个十几年来隐于山的土老冒,还有其他一些非常的举动,也是七中队那些幸运的或不幸运的人们难以望其项背的,譬如说他能够利用一台车床制作各造型的兵模型,在养之余用这些模型布局谋阵,过一把炮兵团长师长的瘾。再譬如说他在90年代中期就开始使用了计算机,并且掌握了P-OX技术,如醉如痴从事于一项运载工的设计——当然,这设计是没有任何功利的,惟一的依据是他乐意,他可以在计算机面前重新练自己失去的辉煌,从而弥补养生涯带来的空虚。
柳潋说:“怎么能怪你呢,也是我一时不小心。说不定还是我害了你,说不定就是因为我受伤了,让你分心了,才走的神,不然的话,也许你就不会现那个误差了。”
这个满脸憔悴、浑汗渍的老兵压儿不在乎医生护士们的取笑,就那么一本正经而又旁若无人地闯了柳潋的病房,把肩上扛的、怀里抱的往地上一放,就站在一旁看柳潋,看着看着就泪了,一句话说不来,满腹的愧疚、酸楚,当然也还有委屈,全都集中在泪上,滔滔不绝、汹涌不可遏止。
蔡德罕依旧一言不发,任滔滔泪一泻千里。
病房里的人都被这条汉的举动惊呆了,就连柳潋也被这无语的雷霆得手足无措。大家这才意识到,这不是一般的探视。
柳潋残废之后,先是在BGC野战医院住了一个月院,以后又送到W军区总医院治疗,虽然保住了右没被截肢,但是两条无论如何也协调不起来了,走起路来总是显得一长一短。后来又回到N-017,继续在卫生所里打针拿药,复员之后没有回到W市,在韩副政委的斡旋下,留在教导大队军人服务社当了一名售货员。至此,七中队的人和跟七中队关系至为密切的人只剩下韩副政委、蔡德罕和柳潋了。但此时的柳潋已不再是以往那个伶牙俐齿的泼辣女兵了,柳潋变得沉默寡言,除了工作中的迎来送往,很少再
后来,柳潋欠起,苍白的脸上泛红,招呼蔡德罕说:“你这是何必呢,你这么大一个男人,哭得惊天动地的,别人都被你吓住了。”蔡德罕这才挥了一把泪脸,颤颤巍巍地说了声:“柳潋,我…我害了你…你不值得啊…”柳潋说:“我伤了之后,自己都没有为自己这么哭过,就凭你这么动心动肺地哭这一场,我也值得了。蔡德罕啊,你别哭了,我的还在啊。别哭了别哭了,我们说说话吧。”
孙山都没有当上的人,哪里还有脸结婚呢?而事实却恰好相反,他差不多是那些人当中第一批结婚的。他有充足的结婚时间和力。
那天,蔡德罕在柳潋的病房里站了一个多小时,说起了自己的结果,说:“你看,你为我摔那一跤真不值得,我要是再息一…这个世界上,我最对不起的,一个是我的老队,一个是七中队,再有一个就是你了。”
蔡德罕无法形容自己当时听了这话心里的受,但有一是明确的,就是从那个时候,他发现这个在N-017大院里一直不起、不被人注意的女兵,竟然有着无与比的丽——是那善良的纯洁的丽。这个自小就失去了父母的人,这个一直是在贫困和饥饿中挣扎的人,这个一直以艰苦卓绝的维持了自己自尊的人,在这灿烂无比的丽面前,在柳潋的病床前,隆重地屈下了双“柳潋…苍天有,…他该保佑你啊…”柳潋说:“别担心我,我会好起来的,就是失去了一条,我还有另一条,我们都还年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二
医生和护士们不再窃笑,悄悄地退了病房。同室的病友们,能够行动的,也都无声无息地离开,给这个汉和他的伤员留一个安静的空间。
在七中队即将解散之前,已经升任教导大队副政治委员兼政治主任的的韩陌阡找蔡德罕谈话,问他是愿意复员还是想留下来继续服役。蔡德罕几乎连想都没想,不假思索地回答“愿意留下来继续为国防事业贡献”
宣布完七中队分学员定级和任职命令的当天,蔡德罕所的第一件事就是到BGC医院看望柳潋。那时候,柳潋的伤势基本上痊愈,但是落下残废也基本上定型了。
蔡德罕除了扛去一大包果,还抱了一抱从贯山上采摘的野,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忍不住窃笑——他们还没有见识过用粮袋扛着几十公斤果去看望伤员的,也没有见识过抱着一箩筐野去看望伤员的——他们哪里知,这是蔡德罕有生以来第一次一次地这么多钱,整整用去了他四个月的津贴。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最能表达他心意的方式,他只能照传统人情的思维方式,用他的劳动,用他的血汗钱来尽可能地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