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呢。可是现在,不瞒你席团长说,我心安理得了。”
谭文韬问:“你是怎么想起来搞这些东西的?”
蔡德罕说:“刚刚养那阵,真是不甘心啊,好歹也是在七中队这炉膛里熬炼来的,居然落到了养的地步。可是,不甘心也不行啊。养这差使,它是我的吗,只有一年,我就把技术上的东西掌握了,给兵们,我便开始当起了甩手掌柜,可是无所事事心里又憋得慌,我一直在注意你们的情况,《解放军报》我看,《解放军文艺》我看,军区小报我也看,各消息我都留心,你是哪一年当的营长,哪一年当的团参谋长,凌云河是哪一年当的副营长,哪一年当的营长,魏文建是哪一年当的指导员,哪一年当的团后勤长,哪一年当的营房科长,我比你们自己记得都清楚。因为我差不多就是个闲人,只有闲人才有这些闲功夫。你笑我无聊吧?是无聊。”
谭文韬说:“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我怎么就不知魏文建当了营房科长了呢,他不一直是沿着政工路往前走的吗?”
蔡德罕说:“咱们都是同学了,有空你得跟老魏多联系,这个同志变了,而且变得很快。他也来看过祝教员,一下就拿两千块钱要给祝教员立碑。我说你拿这么多钱么,你知他怎么说?他说,老蔡,我当个后勤长,一年着上千万经费,还缺钱吗?拿着。那派,很有财大气。我琢磨他可能不那么严格要求了。”
谭文韬听了半天没吭气,想了想才说:“这年,还真得注意,一不留神,就把握不住了。社会风气坏得很。有机会我要摸摸老魏的底。好,咱们别说老魏了。你这车床是从哪里来的?”
蔡德罕说:“有一次我到留守去领津贴,看见几个兵正把咱们教导大队的一些废旧材往车上装,一问,是卖废铁。我见有台车床模样还是半成新,就跟他们说,论斤卖给我。他们说,你老蔡要是看得起,叫你的爹妈搬去就是了,也省了我们一份力气。这台车床搬回来之后,我兴死了,叫上柳潋,咱们爷鼓捣了一个多礼拜,还到汝定城去请了师傅,拾掇拾掇,还果真能用。起先,我想车个什么玩意儿呢,柳潋说,车个玩吧,咱孩一岁多了,除了从他姥姥家带回来的几个洋娃娃,别的没有,洋娃娃也叫他玩成了泥猴。我一想,有理,我老蔡别的不比你们步,儿是先有了,老没当上军官,儿就不能翻个?对,就从这里开始,先给他造几门炮玩玩。山沟里的孩,我要让他玩上北京上海的孩都玩不上的玩意儿。”
谭文韬说:“好主意,从小就输战争意识。不过你得保密,你的这个行为要是被假和平主义者知了,恐怕要批判你。”
蔡德罕呵呵一笑:“我他个球。老兴怎么玩就怎么玩。一开始,还真不顺当,炮咱手到擒来,摆这玩艺就手低了。我最初车的是榴弹炮,是折腾了一个多月,还不太像。后来就好了,车了榴弹炮我又车加农炮火箭炮,我的儿发了个大洋财,得很啦,跑到留守跟别的孩煽乎,说他爸爸有个军火库。可是这些炮都车玩了,还能车什么呢?车日常用品吧,还没情绪。哎,席团长你说对了,他妈的车上瘾了,就乐意车这玩意儿。后来我就订了一份《兵》。你看,我这里还不光有炮,还有国佬的E-14战斗机,F-117A隐战斗机。看看这个,这是什么?”
谭文韬笑了“老蔡你厉害啊,我梦都梦见装备一个‘萨姆-8’地空导弹连,可我连一个发架都没有,你这里的倒有两个连的家伙。”
蔡德罕得意地说:“我还不光是给它车个模样,我还对照尺寸来,你看这些炮,连低机方向机盘上的刻度我都给它凿上去了。只要给我条件,就连F-117A,我也能把它的肚掏来看看。不信你现在把我调到兵工厂或修理所试试看,搞咱们这些老装备的技术革新,我闭着睛就能当工程师。”
谭文韬说:“你这样一说,还真是个事,我这次可能会见到韩副政委,我要跟他说,想办法帮你动一动,你这真是一技之长,说不定能发挥大作用。”
蔡德罕连连摇:“老谭你千万别提这个茬,我哪里也不去,这山沟好啊,与世隔绝,晴空万里,你们有你们的大事要办,我这个小日还真舍不得丢。我跟柳潋说好了,我们这一辈就死心塌地在N-017过了,哪里也不去,就是战争爆发了,我们也只服预备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