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山说“你要搞清楚,老严现在是个什么心态。你知公园里的老虎是怎么养的吗?”
张省相说“不知,我知这个什么?”
王铁山说“公园里养老虎,光给它吃,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老虎就没有野了。可是你把老虎放来,放到山老林里,你让它自己找吃,不三天,老虎会比过去更加凶猛。老严就好比关了二十年的老虎,已经快要憋死了,突然放虎归山,那你想想吧,他能不凶吗?你一定得当心。”
张省相说“我是有思想准备的,可是我还没有转过弯来,就被他劈盖脸地搞了一顿,措手不及。”
王铁山说“你不能让一号适应你,你得以最快的速度适应他。他的风格是说一不二,言必信,行必果,你既然当的是参谋长,那就要摆正位置,不然的话,恐怕还有更难堪的事情。”
张省相说“我日他娘,我也是个老革命了,在他里就是个大参谋,不,连大参谋都不是,就是个参谋。只不过年龄大一而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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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东原以为,当了师长,又到了边境线上,看就有仗打了,严泽光一定是风满面,一定是笑逐颜开,一定是从容不迫。但是他想错了。他知在玉田军分区招待所的那个中午严泽光并没有休息,只是简单地洗漱更衣,然后就摊开了地图。
参谋们也都没有睡觉。严师长一会儿要前指的敌情通报,一会儿要东西两个战区的署设想,还要了近几天的报纸,甚至还要了槟辉地区的地方志。以作训科长朱定山为首的参谋们忙得团团转,不敢离开房间半步,因为你不知严师长在什么时候要什么。
据前指的署,二十七师的作战方向预定在中线,也就是依托玉田地区,师前指挥所设在距离骑线三公里的槟辉山上,有一截长满青苔的城墙,上面镌有“镇北锁南”四个正楷大字,据说是清朝同法军对垒的时候修的。
那天下午,严师长登上城墙,站在城墙上,举着望远镜看了很长时间。政委火了,说:“仗还没有打起来,你这个当师长的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暴目标,倘若对方给你一炮,战争可能就是从你上引发的。”
严泽光没有理他,从城墙上下来之后,沉着脸,一言不发,又去看地图,又去看东西两个集团的作战方案,还把地方志翻了翻。
张省相接受了教训,寸步不离,但是又不能靠得太。
严泽光后来站起来了,了临时构筑的指挥所掩蔽,对沈东说“你去把王副师长请来。”
王铁山那当正在跟后方的董副师长通电话,询问队前的情况,那边回答说一团和炮团已经作为军里的第一梯队,正在装车。王铁山过来,把情况向严泽光汇报了,严泽光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严泽光说“老王你过来看看。”
王铁山俯在地图上看了良久才抬起来说“这个地形,打攻战斗有很大难度。”
严泽光说“你说对了一半。有很大难度不怕,有难度就有度,我们二十七师不怕难度,就怕没度。”
王铁山说“此话怎讲?”
严泽光说“我在直升机上就开始分析我们二十七师的任务,最好是在西线,其次是东线,我最不想来的就是中线。妈的后来果然来了中线。中午我并没有睡觉,我把这一块的地形都琢磨透了,把敌情状况也分析得八九不离十,结合战区赋予东西两个集团的任务,我发现不对了,我们二十七师这次到前面来,可能是狗咬猪泡,空喜一场,没有仗打,最多敲敲边鼓。”
王铁山愕然“不会吧,这么大的行动,又不是儿戏。”
严泽光说“我把话放在前,你等着看。”
王铁山说“你这样说,我觉得也像。我们是北方队,针对的是丘陵、江河和平原作战,这个地方有伸不开拳脚。”
严泽光和王铁山对话的时候,沈东就在旁边,这时候他似乎明白了,严师长为什么那么喜怒无常,为什么中午会发那么大的火。
王铁山说“我分析,我们二十七师不一定首当其冲,但是也不一定没有作为。东线可能用不着我们。但是从总战略上看,西线方向对方有三个重要城市,从地形上看,我们向西线机动的可能比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