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钱塘江堤以竹笼石,而啮之,不数岁辄坏。转运使陈尧佐与知杭州戚纶议易以薪土,有害其政者言于朝,以为不便。参知政事丁谓主言者以绌尧佐,尧佐争不已。谓既徙纶扬州,癸未,又徙尧佐。京西路发运使李溥请复笼石为堤,数岁功不就,民力大困;卒用尧佐议,堤乃成。
乙未,诏模刻天书,奉安于玉清昭应。
修玉清昭应使丁谓,表请御制本碑颂及御书额,从之。
庚,太常博士邓馀庆,坐受誓戒不及,在法,私罪当劾举主,诏释之。帝因谓宰相曰:“连坐举官,诚亦不易;如此公坐,犹或可矜。其有本不谙知,勉徇请托,及乎旷败,何以逃责!”王旦曰:“荐才实难。士人行,往往中变。”帝曰:“然。十得五,纵使徇私,朝廷由此得人盖不少矣。”旦曰:“求人之际,但信其言而用之。有所旷败,亦如其言而坐之。太祖朝,有自员外郎与所犯州县官同除名者。太平兴国初,程能为转运使,举官至滥,人多鄙之。”帝曰:“朝廷急于得人,苟不令荐举,则才俊在下,无由自达。求人之要,固无于此也。”
丙午,府州言知州兴州刺史折惟昌卒。先是河东民运粮赴麟州,当兵为援,惟昌时已属疾,或请驻师浃旬以俊少间,惟昌曰:“古人受命忘家。死于官事,吾无恨也。”即引众冒风沙而行,疾遂亟。帝遣使挟医诊视,弗及。于是命内供奉官张文质驰往护葬,所须官给。以其弟惟忠知州事,录其二官。
礼侍郎冯起请致仕,帝顾宰相,问其年。王旦曰:“起清名素履,搢绅少及,年实七十,以诚引退。”帝曰:“起谨畏寡过,亦可嘉也。”戊申,授侍郎,致仕。
六月,壬戌,遣使赍御药赐景灵朝修使王旦。癸亥,旦辞,又赐袭衣、金带、鞍勒。诏自京至兗州察吏治民隐,听以便宜行事。
河北缘边安抚司言有自北界市三匹至者,已牒送顺义军。帝曰:“如闻彼国擒获鬻界人,皆戮之,远其家,甚可闵也。宜令安抚司,自今如有此类,俟夜遣人牵至境上,解羁纵之。”
乙丑,河北缘边安抚司上制置缘边浚陂塘筑堤条式、画图,请付屯田司提振遵守;从之。又言于缘边军城柳莳麻,以备边用;诏奖之。
庚午夜,京师新作五岳观东北,黑云中见星如昼,有旌纛甲兵之状,睹者喧怖,而丁谓以祥瑞闻,诏建场。
壬申,封婉仪杨氏为淑妃。始,皇后为修仪,妃为婉仪,几与后埒,凡巡幸皆从,荣莫比。妃通有智思,周旋奉顺,后亲之。
乙亥,枢密使王钦若,罢为吏尚书,陈尧叟为尚书,副使知节为颍州防御使。
钦若倾巧,敢为矫诞,知节薄其为人,未尝诡随。帝尝以《喜雪诗》赐近臣,而误用旁韵。王旦白帝,钦若曰:“天诗,岂当以礼格校之?”旦遂止。钦若退,遽密以闻。已而帝谕二府曰:“前所赐诗,微钦若言,几为众笑。”旦唯唯。知节斥其状,帝亦不罪也。钦若每奏事,或怀数奏,但其一二,其馀皆匿之,既退,即以己意称上旨行之。知节尝于帝前顾钦若曰:“怀中奏何不尽去?”钦若顾方,知节愈不为之下,争于帝前数矣。
及王怀信等上平蛮功,枢密院仪行赏,钦若、尧叟请转一资,知节云:“边臣久无立功者,请重赏以激其馀。”议久不决。帝趣之,知节忿恚,因面讦钦若之短。既而不暇奏禀,即超授怀信等官。帝怒,谓向中等曰:“钦若等议怀信赏典,始则稽留不行,终又擅自超擢,敢以爵赏之柄下为己任!近位如此,朕须束手也。”又曰:“钦若等异常不和,事无大小,动辄争竞。知节又历诋朝列,审官、两制、三馆、谏官、御史都无其人,其薄人厚己如此!”于是三人者俱罢。知节寻知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