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既不同,所见各异,故议事多不相从。如衍罪滕宗谅,仲淹力争而宽之;仲淹谓契丹必攻河东,请急修边备,弼力言契丹必不来;又如尹洙亦号仲淹之党,及争洛城事,琦则是洙而非刘沪,仲淹则是刘沪而非洙。此四人者,可谓公正之贤也,平居则相称,议事则廷争无私,而小人谗为朋党,可谓诬矣。
“臣闻有国之权,诚非臣下所得专。夫权者,得名位则可行,故行权之臣,必贪名位。自陛下召琦与仲淹于陕西,琦等让至五六,陛下亦五六召之。弼三命学士,两命枢密副使,每一命未尝不恳让愈切,而陛下用之愈。臣但见避让太繁,不见其专权贪位也。及陛下不许辞,方敢受命,然犹未敢别有所为。陛下开天章阁,召而赐坐,授以纸笔,使其条列,然众人避让,弼等亦不敢独有所建。又烦圣慈手诏,指定姓名,专责其条列大事而行,行之已久,冀其有效。弼虽锐,然亦不敢自意见,但举祖宗故事,请陛下择而行之。自古君臣相得,一言合,遇事而行,更无推避。弼等蒙陛下委任,督责丁宁,而犹迟缓自疑,作事不果,然小人巧谮,已曰专权,岂不诬哉!
“至如两路宣抚,国朝累遣大臣,况中国之威,近年不振,故元昊叛逆一方,劳困及于天下,契丹乘衅违盟,书词侮慢,陛下但以边防无备,屈志买和。弼等见中国累年侵陵之患,陛下不次用之恩,各自请行,力思雪耻,沿山傍海,不惮勤劳,使武备再修,国威复振。臣见弼等用心,本尊陛下威权,未见其侵权而作过也。陛下于千官中选得此数人,一旦罢去,使群邪相贺,此臣所以为陛下惜也!”
疏,不报,指修为朋党者益恶焉。
夏,四月,丁亥朔,司天言日当而晦不见,宰臣率百官称贺。
是日,御崇政殿,录系囚,遣监察御史刘元瑜等往三京疏决。御史李京言:“陛下因天戒修省,避正殿,减常膳,故意格,日当而云蔽亏。然臣窍有疑者,自宝元初,定襄地震,十年未已,岂非西、北二边有窥中国之意乎?二月雷发声,八月收声。今孟夏雷未发声,岂非号令之不信乎?愿陛下饬边臣,备捍御,戒辅臣,谨命,以厌祸于未形。又,尚人弃外馆多年,比闻复召。臣虑假媚为蛊惑,宜亟绝之。苗继宗嫔御弟,乃缘恩私为府界提。宜割帷薄之,重名之分,庶几不累圣政。”帝嘉纳之。
夏国主曩霄初遣使来贺乾元节。自是岁以为常。
戊申,章得象罢为镇安节度使、同平章事、判陈州。得象在中书八年,方陕西用兵,帝锐意天下事,用韩琦、范仲淹、富弼,使同得象经画当世急务,得象无所建明。琦等皆去,得象居位自若。监察御史里行孙抗数以为言,而得象亦十二章请罢,帝不得已,乃许之。
以工侍郎、参知政事陈执中依前官平章事兼枢密使。
庚戌,以枢密副使吴育参知政事,翰林学士承旨丁度为枢密副使。
辛亥,丽遣使贡于辽。
癸丑,徙知陈州、资政殿学士任中师知曹州。中师自言:“臣家本曹人,今老矣,愿得守曹,营归休之计。”帝怜而许焉。
五月,夏人归石元孙。谏官御史奏元孙军败不死为国辱,请斩于寨下,宰相陈执中谓宜如所奏。贾昌朝独曰:“在《秋》时,晋获楚将谷臣,楚获晋将知,亦还其国不诛。”因对,探袖《魏志·于禁传》,奏曰:“前代将臣,败覆而还,多不加罪。”帝乃贷元孙。癸亥。削除官爵,编全州,其弟恩泽并追夺。
知制诰余靖,前后三使辽,益习外国语,尝对辽主效其国语。侍御史王平、监察御史刘元瑜等劾靖失使者,请加罪。元瑜又言靖知制诰,不当兼领谏职。庚午,靖知吉州。
癸未,诏吏内铨:“自今试初官选人,其习文词者试省题诗或赋论一首,习经者试墨义十,并注合官;如所试纰缪,试墨义凡九不中,令守选,候放选再试;又不中,与远地判司。其年四十以上,依旧格读律,通,即与注官。仍命两制一员同考试之。”
闰月,殿前副都指挥使、建武节度使李用和以老乞解军职,戊,授宣徽北院使。命步军副都指挥使、淮康军留后李昭亮为武宁节度使、殿前副都指挥使,代用和也。时承平久,将帅多因循,军士纵弛。昭亮本将家,习军事,既统宿卫,一切尚严。万胜、龙猛军蒱博争胜,彻屋椽相击,市人惶骇。昭亮捕斩之,杖其军主,诸军栗。及帝祀南郊,有骑卒亡所挟弓,会赦,当释去,昭亮以为宿卫不谨,不可贷,卒隶下军。禁兵自是颇肃。
丙午,夏国主曩霄遣使谢册命。
壬,诏:“三后厌代,多历年所,令礼官稽考故籍,议升祔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