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忠扼淮,恐稽师期,乃分东南都统领兵万人趋扬州,以议事为名,使帝不得,而宗翰以大军迎世忠。世忠不能当,夜引归,军无纪律,未晚,至宿迁县,不虞金人之踵其后。质明,觉之,奔于沐。世忠在沐,夜不安寝,与其帐下谋,夜,弃军,乘走盐城县。翼日,诸军方觉,遂溃去。閤门宣赞舍人张遇,死于涟军之张渠村,后军队官李彦先,率本队四十七人,得二舟,海聚众。自此辅逵聚众于涟,李在据邮,皆世忠之兵也;其馀收散卒自为徒党者,不可胜计。宗翰淮军,执守臣李宽而去。京东转运副使李祓,从军在淮,为所杀,后赠中散大夫,官其家二人。宽,遵勖孙;祓,清臣也。
己酉,金人破泗州。
先是礼尚书王綯,闻金兵且南至,率从官数人同对,帝命至都常议。黄潜善、汪伯彦笑曰:“诸公所言,三尺童皆能及之!”
时金人自滕县以五千骑趋淮,皆金装,白氈笠。把隘官永州防御使阎瑾屯泗州,遣人伺其实,或曰刘忠犯临淮,或曰李成馀党也。瑾以兵迎之,获游骑数人,乃知为金人至。
江淮发运副使吕源闻之,遣人收淮北舟船数百泊南岸,命使臣张瑾焚浮桥,且贻辅臣书,乞为宗社大计,速图所以安圣躬者。
金兵至泗州近境,瑾引军南走,昭信尉孙荣将士百馀拒敌。是日也,尘氛蔽日,金人初不测其多寡,遂相拒逾日。荣斗死,金人乃于泗州之数十里间,计置渡淮。是夕,泗州奏金人且至,帝大惊,军中仓皇,以内帑所有,通夕搬挈。
二月,庚戌朔,帝驾御舟泊河岸,郡人惶怖,莫知所为。知天长军杨晟惇奏拆浮桥,始诏士民从便避敌,官司毋得禁。帝即渡江,黄潜善等力请少留俟报,且搬左藏库金帛三分之一,帝许之。尚书叶梦得即舟楫,从大将假二千人津发,一日而毕。然公私舟河中,跬步不容矣。梦得复请以所馀,前期支六军衣及官吏俸一月,亦从之。遂命御营统制官刘正彦以所从六皇往杭州,办御药院陈永锡护皇,又遣吏尚书吕颐浩、礼侍郎张浚往沿淮措置。
金以数百骑掩至天长军,统制任重、成喜将万人俱遁。亟遣江淮制置使刘光世将所迎敌,行都人谓光世必能御贼,而士无斗志,未至淮而溃。
金人以支军攻楚州,守臣直秘阁硃琳,款状遣人迎降,开西北门纳金人,开东门纵居人自便。军民皆趋宝应县,自扬州渡江;金人觉之,悉邀回城中。
阎瑾引兵至洪泽镇,其将姚端杀之。
壬,金人破天长军。
帝遣左右内侍邝询往天长军觇事,知为金人至,遽奔还。帝得询报,即介胄走门,惟御营都统制王渊、内侍省押班康履五六骑随之;过市,市人指之曰:“官家去也!”俄有人自大内星散而,城中大,帝与行人并辔而驰。黄潜善、汪伯彦方会都堂,或有问边耗者,犹以不足畏告之,堂吏呼曰:“驾行矣!”二人乃戎服鞭南骛,军民争门而死者,不可胜数,帝次扬桥,一卫士语不逊,帝掣手剑杀之。
时军民怨黄潜善刻骨,司农卿黄锷至江上,军士呼曰:“黄相公在此。”数之曰:“误国害民,皆汝之罪。”锷方辨其非,而首已断矣。少卿史徽、丞范浩继至,亦死。给事中兼侍讲黄哲方徒步,一骑士挽弓之,中四夭而卒。是日,鸿胪少卿黄唐俊渡江溺死,在谏议大夫李遁为兵所杀,太府少卿硃端友、监察御史张灏,皆不知存亡。锷,南城人;唐俊,唐傅兄也。
吕颐浩、张浚联追及帝于瓜洲镇,得小舟,即乘以济。次京,帝坐帝庙,取剑就靴血;百官皆不至,诸卫禁军无一人从行者。镇江闻车驾发,居民奔走山谷,城中一空。守臣钱伯言发府兵来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