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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纪二(3/10)

车府令,使教胡亥决狱,胡亥幸之。赵有罪,始皇使蒙毅治之;毅当法应死。始皇以于事,赦之,复其官。赵既雅得幸于胡亥,又怨蒙氏,乃说胡亥,请诈以始皇命诛扶苏而立胡亥为太。胡亥然其计。赵曰:“不与丞相谋,恐事不能成。”乃见丞相斯曰:“上赐长书及符玺,皆在胡亥所。定太,在君侯与耳。事将何如?”斯曰:“安得亡国之言!此非人臣所当议也!”曰:“君侯材能、谋虑、功、无怨、长信之,此五者皆孰与蒙恬?”斯曰:“不及也。”曰:“然则长即位,必用蒙恬为丞相,君侯终不怀通侯之印归乡里明矣!胡亥慈仁笃厚,可以为嗣。愿君审计而定之!”丞相斯以为然,乃相与谋,诈为受始皇诏,立胡亥为太。更为书赐扶苏,数以不能辟地立功,士卒多耗,反数上书,直言诽谤,日夜怨望不得罢归为太,将军恬不矫正,知其谋,皆赐死,以兵属裨将王离。

扶苏发书,泣,内舍,自杀。蒙恬曰:“陛下居外,未立太;使臣将三十万众守边,公为监,此天下重任也。今一使者来,即自杀,安知其非诈!复请而后死,未暮也。”使者数趣之。扶苏谓蒙恬曰:“父赐死,尚安复请!”即自杀。蒙恬不肯死,使者以属吏,系诸周。更置李斯舍人为护军,还报。胡亥已闻扶苏死,即释蒙恬。会蒙毅为始皇祷山川,还至。赵言于胡亥曰:“先帝举贤立太久矣,而毅谏以为不可,不若诛之!”乃系诸代。遂从井陉抵九原。会暑,辒车臭,乃诏从官令车载一石鲍鱼以之。从直至咸,发丧。太胡亥袭位。

九月,葬始皇于骊山,下锢三泉;奇珍怪,徙藏满之。令匠作机弩,有穿近者辄之。以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输。上天文,下地理。后者,皆令从死。葬既已下,或言工匠为机藏,皆知之,藏重即。大事尽,闭之墓中。

二世诛蒙恬兄弟。二世兄婴谏曰:“赵王迁杀李牧而用颜聚,齐王建杀其故世忠臣而用后胜,卒皆亡国。蒙氏,秦之大臣谋士也,而陛下一旦弃去之。诛杀忠臣而立无节行之人,是内使群臣不相信,而外使斗士之意离也。”二世弗听,遂杀蒙毅及内史恬。恬曰:“自吾先人及至孙,积功信于秦三世矣。今臣将兵三十馀万,虽囚系,其势足以倍畔。然自知必死而守义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不忘先帝也。”乃吞药自杀。

《法言》曰:或问:“蒙恬忠而被诛,忠奚可为也?”曰:“壍山,堙谷,起临洮,击辽,力不足而尸有馀,忠不足相也。”

臣光曰:秦始皇方毒天下而蒙恬为之使,恬不仁不知矣。然恬明于为人臣之义,虽无罪见诛,能守死不贰,斯亦足称也。

二世皇帝上

◎ 元年壬辰,公元前二零九年

冬,十月,戊寅,大赦。

,二世东行郡县,李斯从;到碣石,并海,南至会稽;而尽刻始皇所立刻石,旁著大臣从者名,以章先帝成功盛德而还。

夏,四月,二世至咸,谓赵曰:“夫人生居世间也,譬犹骋六骥过决隙也。吾既已临天下矣,悉耳目之所好,穷心志之所乐,以终吾年寿,可乎?”曰:“此贤主之所能行,而昏主之所禁也。虽然,有所未可。臣请言之:夫沙丘之谋,诸公及大臣皆疑焉;而诸公尽帝兄,大臣又先帝之所置也。今陛下初立,此其属意怏怏皆不服,恐为变。臣战战栗栗,唯恐不终,陛下安得为此乐乎!”二世曰:“为之奈何?”赵曰:“陛下严法而刻刑,令有罪者相坐,诛灭大臣及宗室;然后收举遗民,贫者富之,贱者贵之。尽除去先帝之故臣,更置陛下之所亲信者,此则德归陛下,害除而,群臣莫不被泽,蒙厚德,陛下则枕肆志乐矣。计莫于此。”二世然之。乃更为法律,务益刻,大臣、诸公有罪,辄下令鞠治之。于是公十二人僇死咸市,十公主矺死于杜,财于县官,相连逮者不可胜数。

将闾昆弟三人囚于内,议其罪独后。二世使使令将闾曰:“公不臣,罪当死!吏致法焉。”将闾曰:“阙廷之礼,吾未尝敢不从宾赞也,廊庙之位,吾未尝敢失节也,受命应对,吾未尝敢失辞也,何谓不臣?愿闻罪而死!”使者曰:“臣不得与谋,奉书从事。”将闾乃仰天大呼“天”者三,曰:“吾无罪!”昆弟三人皆涕,剑自杀。宗室振恐。公奔,恐收族,乃上书曰:“先帝无恙时,臣则赐则乘舆,御府之衣,臣得赐之,中厩之宝,臣得赐之。臣当从死而不能,为人不孝,为人臣不忠。不孝不忠者,无名以立于世,臣请从死,愿葬骊山之足。唯上幸哀怜之!”书上,二世大说,召赵而示之,曰:“此可谓急乎?”赵曰:“人臣当忧死而不暇,何变之得谋!”二世可其书,赐钱十万以葬。

复作阿房。尽征材士五万人为屯卫咸,令教。狗禽兽当者多,度不足,下调郡县,转输菽粟、刍稿。皆令自赍粮;咸三百里内不得其谷。

秋,七月,城人陈胜、夏人吴广起兵于蕲。是时,发闾左戍渔,九百人屯大泽乡,陈胜、吴广皆为屯长。会天大雨,不通,度已失期。失期,法皆斩。陈胜、吴广因天下之愁怨,乃杀将尉,召令徒属曰;“公等皆失期当斩,假令毋斩,而戍死者固什六七。且壮士不死则已,死则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乎!”众皆从之。乃诈称公扶苏、项燕,为坛而盟,称大楚;陈胜自立为将军,吴广为都尉。攻大泽乡,之。收而攻蕲,蕲下。乃令符离人葛婴将兵徇蕲以东,攻铚、酂、苦、柘、谯,皆下之。行收兵,比至陈,车六七百乘,骑千馀,卒数万人。攻陈,陈守、尉皆不在,独守丞与战谯门中,不胜;守丞死,陈胜乃据陈。

初,大梁人张耳、陈馀相与为刎颈。秦灭魏,闻二人魏之名士,重赏购求之。张耳、陈馀乃变名姓,俱之陈,为里监门以自。里吏尝以过笞陈馀,陈馀起,张耳蹑之,使受笞。吏去,张耳乃引陈馀之桑下,数之曰:“始吾与公言何如?今见小辱而死一吏乎!”陈馀谢之。陈涉既陈,张耳、陈馀诣门上谒。陈涉素闻其贤,大喜。陈中豪杰父老请立涉为楚王,涉以问张耳、陈馀。耳、馀对曰:“秦为无,灭人社稷,暴百姓。将军万死之计,为天下除残也。今始至陈而王之,示天下私。愿将军毋王,急引兵而西。遣人立六国后,自为树党,为秦益敌。敌多则力分,与众则兵。如此,则野无兵,县无守城,诛暴秦,据咸,以令诸侯。诸侯亡而得立,以德服之,如此则帝业成矣。今独王陈,恐天下懈也。”陈涉不听,遂自立为王,号“张楚”

当是时,诸郡县苦秦法,争杀长吏以应涉。谒者使从东方来,以反者闻。二世怒,下之吏。后使者至,上问之,对曰:“群盗鼠窃狗偷,郡守、尉方逐捕,今尽得,不足忧也。”上悦。

陈王以吴叔为假王,监诸将以西击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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