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而吉谓守丞谁如:“皇孙不当在官。”使谁如移书京兆尹,遣与胡组俱送;京兆尹不受,复还。及组日满当去,皇孙思慕,吉以私钱雇组令留,与郭征卿并养,养月,乃遣组去。后少内啬夫白吉曰:“皇孙无诏令。”时吉得米、,月月以给皇曾孙。曾孙病,几不全者数焉,吉数敕保养母加致医药,视遇甚有恩惠。吉闻史良娣有母贞君及兄恭,乃载皇曾孙以付之。贞君年老,见孙孤,甚哀之,自养视焉。
光即与群臣俱见,白太后,陈昌邑王不可以承宗庙状。皇太后乃车驾幸未央承明殿,诏诸禁门毋内昌邑群臣。王朝太后还,乘辇归温室。中黄门宦者各持门扇,王,门闭,昌邑群臣不得。王曰:“何为?”大将军跪曰:“有皇太后诏,毋内昌邑群臣!”王曰:“徐之,何乃惊人如是!”光使尽驱昌邑群臣,置金门外。车骑将军安世将羽林骑,收缚二百馀人,皆送廷尉诏狱。令故昭帝侍中中臣侍守王。光敕左右:“谨宿卫!卒有故自裁,令我负天下,有杀主名。”王尚未自知当废,谓左右:“我故群臣从官安得罪,而大将军尽系之乎!”
顷之,有太后诏召王。王闻召,意恐,乃曰:“我安得罪而召我哉!”太后被珠襦,盛服坐武帐中,侍御数百人皆持兵,期门武士陛戟陈列殿下,群臣以次上殿,召昌邑王伏前听诏。光与群臣连名奏王,尚书令读奏曰:“丞相臣敞等昧死言皇太后陛下:孝昭皇帝早弃天下,遣使征昌邑王典丧,服斩衰,无悲哀之心,废礼谊,居上不素,使从官略女载衣车,内所居传舍。始至谒见,立为皇太,常私买豚以。受皇帝信玺、行玺大行前,就次,发玺不封。从官更持节引内昌邑从官、驺宰、官二百馀人,常与居禁闼内敖戏。为书曰:‘皇帝问侍中君卿:使中御府令昌奉黄金千斤,赐君卿取十妻。’大行在前殿,发乐府乐,引内昌邑乐人击鼓,歌,作俳倡;召内泰壹、宗庙乐人,悉奏众乐。驾法驾驱驰北、桂,彘,斗虎。召皇太后御小车,使官骑乘,游戏掖中。与孝昭皇帝人蒙等,诏掖令:‘敢言,要斩!’…”太后曰:“止!为人臣,当悖如是邪!”王离席伏。尚书令复读曰:“…取诸侯王、列侯、二千石绶及墨绶、黄绶以并佩昌邑郎官者免。发御府金钱、刀剑、玉、采缯,赏赐所与游戏者。与从官、官夜饮,湛沔于酒。独夜设九宾温室,延见姊夫昌邑关内侯。祖宗庙祠未举,为玺书,使使者持节以三太牢祠昌邑哀王园庙,称‘嗣皇帝’。受玺以来二十七日,使者旁午,持节诏诸官署征发凡一千一百二十七事。荒迷惑,失帝王礼谊,汉制度。臣敞等数谏,不变更,日以益甚。恐危社稷,天下不安。臣敞等谨与博士议,皆曰:‘今陛下嗣孝昭皇帝后,行辟不轨。“五辟之属,莫大不孝。”周襄王不能事母,《秋》曰:“天王居于郑,”由不孝之,绝之于天下也。宗庙重于君,陛下不可以承天序,奉祖宗庙,万姓,当废!’臣请有司以一太牢告祠庙。”皇太后诏曰:“可。”光令王起,拜受诏,王曰:“闻‘天下有争臣七人,虽亡不失天下。’”光曰:“皇太后诏废,安得称天!”乃即持其手,解脱其玺组,奉上太后,扶王下殿,金门,群臣随送。王西面拜曰:“愚戆,不任汉事!”起,就乘舆副车,大将军光送至昌邑邸。光谢曰:“王行自绝于天,臣宁负王,不敢负社稷!愿王自,臣长不复左右。”光涕泣而去。
群臣奏言:“古者废放之人,屏于远方,不及以政。请徒王贺汉中房陵县。”太后诏归贺昌邑,赐汤沐邑二千,故王家财皆与贺;及哀王女四人,各赐汤沐邑千;国除,为山郡。
后有诏掖养视,上属籍宗正。时掖令张贺,尝事戾太,思顾旧恩,哀曾孙,奉养甚谨,以私钱供给,教书。既壮,贺以女孙妻之。是时昭帝始冠,长八尺二寸。贺弟安世为右将军,辅政,闻贺称誉皇曾孙,妻以女,怒曰:“曾孙乃卫太后也,幸得以庶人衣县官足矣,勿复言予女事!”于是贺止。时暴室啬夫许广汉有女,贺乃置酒请广汉,酒酣,为言:“曾孙近,下乃关内侯,可妻也。”广汉许诺。明日,妪闻之,怒。广汉重令人为介,遂与曾孙。贺以家财聘之。曾孙因依倚广汉兄弟及祖母家史氏,受《诗》于东海澓中翁,材好学;然亦喜游侠,斗走狗,以是俱知闾里邪,吏治得失。数上下诸陵,周遍三辅,尝困于莲勺卤中,尤乐杜、鄠之间,率常在下杜。时会朝请,舍长安尚冠里。
初,卫太纳鲁国史良娣,生,号史皇孙。皇孙纳涿郡王夫人,生病已,号皇曾孙。皇曾孙生数月,遭巫蛊事,太三男、一女及诸妻、妾皆遇害,独皇曾孙在,亦坐收系郡邸狱。故廷尉监鲁国丙吉受诏治巫蛊狱,吉心知太无事实,重哀皇曾孙无辜,择谨厚女徒谓城胡组、淮郭征卿,令养曾孙,置闲燥。吉日再省视。
癸巳,光召丞相、御史、将军、列侯、中二千石、大夫、博士会议未央。光曰:“昌邑王行昏,恐危社稷,如何?”群臣皆惊鄂失,莫敢发言,但唯唯而已。田延年前,离席剑曰:“先帝属将军以幼孤,寄将军以天下,以将军忠贤,能安刘氏也。今群下鼎沸,社稷将倾;且汉之传谥常为‘孝’者,以长有天下,令宗庙血也。如汉家绝祀,将军虽死,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乎?今日之议,不得旋踵,群臣后应者,臣请敛斩之!”光谢曰:“九卿责光是也!天下匈匈不安,光当受难。”于是议者皆叩曰:“万姓之命,在于将军,唯大将军令!”
起,至更衣,敞夫人遽从东厢谓敞曰:“此国大事,今大将军议已定,使九卿来报君侯,君侯不疾应,与大将军同心,犹与无决,先事诛矣!”延年从更衣还,敞夫人与延年参语许诺:“请奉大将军教令!”
巫蛊事连岁不决,武帝疾,来往长杨、五柞,望气者言长安狱中有天气,于是武帝遣使者分条中都官,诏狱系者,无轻重,一切皆杀之。内谒者令郭穰夜到郡邸狱,吉闭门拒使者不纳,曰:“皇曾孙在。他人无辜死者犹不可,况亲曾孙乎!”相守至天明,不得。穰还,以闻,因劾奏吉。武帝亦寤,曰:“天使之也。”因赦天下。郡邸狱系者,独赖吉得生。
及昌邑王废,霍光与张安世诸大臣议所立,未定。丙吉奏记光曰:“将军事孝武皇帝,受襁褓之属,任天下之寄。孝昭皇帝早崩亡嗣,海内忧惧,亟闻嗣主。发丧之日,以大谊立后,所立非其人,复以大谊废之;天下莫不服焉。方今社稷、宗庙、群生之命在将军之壹举,窃伏听于众庶,察其所言诸侯、宗室在列位者,未有所闻于民间也。而遗诏所养武帝曾孙名病已在掖、外家者,吉前使居郡邸时,见其幼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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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以群臣奏事东,太后省政,宜知经术,白令夏侯胜用《尚书》授太后,迁胜长信少府,赐爵关内侯。
昌邑群臣坐在国时不举奏王罪过,令汉朝不闻知,又不能辅,陷王大恶,皆下狱,诛杀二百馀人。唯中尉吉、郎中令遂以忠直数谏正,得减死,髡为城旦。师王式系狱当死,治事使者责问曰:“师何以无谏书?”式对曰:“臣以《诗》三百五篇朝夕授王,至于忠臣、孝之篇,未尝不为王反复诵之也。至于危亡失之君,未尝不涕为王陈之也。臣以三百五篇谏,是以无谏书。”使者以闻,亦得减死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