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数为民请留,民皆而恃之,多相帅归特。特乃结大营于绵竹以民,移辛冉求自宽。冉大怒,遣人分榜通衢,购募特兄弟,许以重赏。特见之,悉取以归,与弟骧改其购云:“能送六郡之豪李、任、阎、赵、杨、上官及氐、叟侯王一首,赏百匹。”于是民大惧,归特者愈众,旬月间过二万人。亦聚众数千人。
于是六郡民李等共推特行镇北大将军,承制封拜;以其弟行镇东大将军,号东督护,以相镇统;又以兄辅为骠骑将军,弟骧为骁骑将军,兵攻冉于广汉。尚遣李苾、费远帅众救冉,畏特,不敢。冉战,屡败,溃围奔德。特据广汉,以李超为太守,兵攻尚于成都。尚以书谕阎式,式复书曰:“辛冉倾巧,曾元小竖,李叔平非将帅之材。式前为节下及杜景文论留、徙之宜,人怀桑梓,孰不愿之!但往日初至,随谷庸赁,一室五分,复值秋潦,乞须冬熟,而终不见听。绳之太过,穷鹿抵虎。民不肯延颈受刀,以致为变。即听式言,宽使治严,不过去九月尽集,十月,令达乡里,何有如此也!”
、许超、士猗于中书省,皆斩之,遂杀孙奇、孙弼及前将军谢惔等,漼,亻由之也。王舆屯云龙门,召八坐皆殿中,使为诏曰:“吾为孙秀所误,以怒三王,今已诛秀。其迎太上皇复位,吾归老于农亩。”传诏以驺虞幡敕将士解兵。黄门将自华林东门,及太荂皆还汶里第,遣甲士数千迎帝于金墉城。百姓咸称万岁。帝自端门,升殿,群臣顿首谢罪。诏送、荂付金墉城。广平王虔自河北还,至九曲,闻变,弃军,将数十人归里第。
冏辟新兴刘殷为军谘祭酒,洛令曹摅为记室督,尚书郎江统、平太守河内苟晞参军事,吴国张翰为东曹掾,孙惠为曹掾,前廷尉正顾荣及顺王豹为主簿。惠,贲之曾孙;荣,雍之孙也。殷幼孤贫,养曾祖母,以孝闻,人以谷帛遗之,殷受而不谢,直云:“待后贵当相酬耳。”及长,博通经史,倜傥有大志,俭而不陋,清而不介,望之颓然而不可侵也。冏以何勖为中领军,董艾典枢机,又封其将佐有功者葛旟、路秀、卫毅、刘真、韩泰皆为县公,委以心膂,号曰“五公”
罗尚遣从事督遣民,限七月上。时民布在梁、益,为人佣力,闻州郡遣,人人愁怨,不知所为;且潦方盛,年谷未登,无以为行资。特复遣阎式诣尚,求停至冬;辛冉及犍为太守苾以为不可。尚举别驾蜀郡杜苾秀才,式为苾说移利害,苾亦宽民一年;尚用冉、苾之谋,不从;苾乃致秀才板,还家。冉贪暴,杀民首领,取其资货,乃与苾白尚,言:“民前因赵廞之,多所剽掠,宜因移设关以夺取之。”尚移书令梓潼太守张演于诸要施关,搜索宝货。
赦天下。
秋,七月,复封常山王乂为长沙王,迁开府,骠骑将军。
东莱王蕤,凶暴使酒,数陵侮大司冏,又从冏求开府不得而怨之,密表冏专权,与左卫将军王舆谋废冏。事觉,八月,诏废蕤为庶人,诛舆三族,徒蕤于上庸;上庸内史陈钟承冏旨潜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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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野王歆将之镇,与冏同乘谒陵,因说冏曰:“成都王至亲,同建大勋,今宜留之与辅政;若不能尔,当夺其兵权。”常山王乂与成都王颖俱拜陵,乂谓颖曰:“天下者,先帝之业,王宜维正之。”闻其言者莫不忧惧。卢志谓颖曰:“齐王众号百万,与张泓等相持不能决;大王迳前济河,功无与贰。然今齐王与大王共辅朝政。志闻两雄不俱立,宜因太妃微疾,求还定省,委重齐王,以收四海之心,此计之上也。”颖从之。帝见颖于东堂,劳之。颖拜谢曰:“此大司冏之勋,臣无豫焉。”因表称冏功德,宜委以万机,自陈母疾,请归籓。即辞,不复还营,便谒太庙,自东城门,遂归鄴。遣信与冏别,冏大惊,驰送颖,至七里涧,及之。颖住车言别,涕滂沱,惟以太妃疾苦为忧,不及时事。由是士民之誉皆归颖。
特以兄辅、弟骧、始、、雄及李、国、离、任回、李攀、攀弟恭、上官晶、任臧、杨褒、上官悖等为将帅,阎式、李远等为僚佐。罗尚素贪残,为百姓患。特与蜀民约法三章,施舍振贷,礼贤滞,军
成都王颖至鄴,诏遣使者就申前命;颖受大将军,让九锡殊礼。表论兴义功臣,皆封公侯。又表称:“大司前在翟,与贼相持既久,百姓困敝,乞运河北邸阁米十五万斛,以振翟饥民。”造棺八千馀枚,以成都国秩为衣服,敛祭黄桥战士,旌显其家,加常战亡二等。又命温县瘗赵王战士万四千馀人。皆卢志之谋也。颖形而神昏,不知书,然气敦厚,委事于志,故得成其焉。诏复遣使谕颖辅,并使受九锡。颖嬖人孟玖不还洛,又程太妃恋鄴都,故颖终辞不拜。
甲戌,诏以齐王冏为大司,加九锡,备典策,如宣、景、文、武辅魏故事;成都王颖为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假黄钺,录尚书事,加九锡,朝不趋,剑履上殿;河间王颙为侍中、太尉,加三赐之礼;常山王乂为抚军大将军,领左军。广陵公漼爵为王,领尚书,加侍中;新野公歆爵为王,都督荆州诸军事,加镇南大将军。齐、成都、河间三府,各置掾属四十人,武号森列,文官备员而已,识者知兵之未戢也。己卯,以梁王肜为太宰,领司徒。
东武公澹坐不孝徙辽东。九月,征其弟东安王繇复旧爵,拜尚书左仆。繇举东平王楙为平东将军、都督徐州诸军事,镇下邳。
六月,乙卯,齐王冏帅众洛,顿军通章署,甲士数十万,威震京都。
冉、苾相与谋曰:“罗侯贪而无断,日复一日,令民得展计。李特兄弟并有雄才,吾属将为所虏矣!宜为决计,罗侯不足复问也!”乃遣广汉都尉曾元、牙门张显、刘并等潜帅步骑三万袭特营;罗尚闻之,亦遣督护田佐助元。元等至,特安卧不动,待其众半,发伏击之,死者甚众。杀田佐、曾元、张显,传首以示尚、冉。尚谓将佐曰:“此虏成去矣,而广汉不用吾言以张贼势,今若之何!”
癸亥,赦天下,改元,大酺五日,分遣使者劳三王。梁王肜等表:“赵王父凶逆,宜伏诛。”丁卯,遣尚书袁敞持节赐死,收其荂、馥、虔、诩,皆诛之。凡百官为所用者皆斥免,台、省、府、卫,仅有存者,是日,成都王颖至。己巳,河间王颙至。颖使赵骧、石超助齐王冏讨张泓等于翟,泓等皆降。自兵兴六十馀日,战斗死者近十万人。斩张衡、闾和、孙髦于东市,蔡璜自杀。五月,诛议王威。襄太守宗岱承冏檄斩孙旂,永饶冶令空桐机斩孟观,皆传首洛,夷三族。立襄王尚为皇太孙。
初,大司冏疑中书郎陆机为赵王撰禅诏,收,杀之。大将军颖为之辩理,得免死,因表为平原内史,以其弟云为清河内史。机友人顾荣及广陵渊,以中国多难,劝机还吴。机以受颖全济之恩,且谓颖有时望,可与立功,遂留不去。
光禄大夫刘蕃女为赵世荂妻,故蕃及二散骑侍朗舆、冠军将军琨皆为赵王所委任。大司冏以琨父有才望,特宥之,以舆为中书朗,琨为尚书左丞。又以前司徒王戎为尚书令,刘暾为御史中丞,王衍为河南尹。
复封宾徒王晏为吴王。
特又遣阎式诣罗尚求申期,式见营栅冲要,谋掩民,叹曰:“民心方危,今而速之,将作矣。”又知辛冉、李苾意不可回,乃辞尚还绵竹。尚谓式曰:“且以吾意告诸民,今听宽矣。”式曰:“明公惑于说,恐无宽理。弱而不可轻者民也,今趣之不以理,众怒难犯,恐为祸不浅。”尚曰:“然。吾不欺,其行矣!”式至绵竹,言于特曰:“尚虽云尔,然未可信也。何者?尚威刑不立,冉等各拥兵,一旦为变,亦非尚所能制,宜为备。”特从之。冬,十月,特分为二营,特居北营,居东营,缮甲厉兵,戒严以待之。
戊辰,赦天下。
初,朝廷符下秦、雍州,使召还民蜀者,又遣御史冯该、张昌督之。李特兄辅自略至蜀,言中国方,不足复还。特然之,累遣天阎式诣罗尚求权停至秋,又纳赂于尚及冯该;尚、该许之。朝廷论讨赵廞功,拜特宣威将军,弟奋武将军,皆封侯。玺书下益州,条列六郡民与特同讨廞者,将加封赏。广汉太守辛冉以灭廞为己功,寝朝命,不以实上,众咸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