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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纪七(2/10)

壬辰,党项寇廓州。

庚辰,上校猎于鸣犊泉;辛巳,还

庚申,世民帅长孙无忌等,伏兵于玄武门。张婕妤窃知世民表意,驰语建成。建成召元吉谋之,元吉曰:“宜勒府兵,托疾不朝,以观形势。”建成曰:“兵备已严,当与弟参,自问消息。”乃俱,趣玄武门。上时已召裴寂、萧瑀、陈叔达等,其事。

世民访之府僚,皆曰:“齐王凶戾,终不肯事其兄。比闻护军薛实尝谓齐王曰:‘大王之名,合之成“唐”字,大王终主唐祀。’齐王喜曰:‘但除秦王,取东如反掌耳。’彼与太未成,已有取太之心。心无厌,何所不为!若使二人得志,恐天下非复唐有。以大王之贤,取二人如拾地芥耳,奈何徇匹夫之节,忘社稷之计乎!”世民犹未决,众曰:“大王以舜为何如人?”曰:“圣人也。”众曰:“使舜浚井不,则为井中之泥;涂廪不下,则为廪上之灰,安能泽被天下,法施后世乎!是以小杖则受,大杖则走,盖所存者大故也。”世民命卜之,幕僚张公谨自外来,取投地,曰:“卜以决疑;今事在不疑,尚何卜乎!卜而不吉,庸得已乎!”于是定计。

太史令傅奕上疏请除佛法曰:“佛在西域,言妖路远;汉译胡书,恣其假托。使不忠不孝削发而揖君亲,游手游易服以逃租赋。伪启三涂,谬张六,恐忄曷愚夫,诈欺庸品。乃追忏既往之罪,虚规将来之福;布施万钱,希万倍之报,持斋一日,冀百日之粮。遂使愚迷,妄求功德,不惮科禁,轻犯宪章;有造为恶逆,坠刑网,方乃狱中礼佛,规免其罪。且生死寿夭,由于自然;刑德威福,关之人主;贫富贵贱,功业所招;而愚僧矫诈,皆云由佛。窃人主之权,擅造化之力,其为害政,良可悲矣!降自羲、农,至于有汉,皆无佛法,君明臣忠,祚长年久。汉明帝始立胡神,西域桑门自传其法。西晋以上,国有严科,不许中国之人辄行髡发之事。洎于苻、石,羌、胡华,主庸臣佞,政祚短,梁武、齐襄,足为明镜。今天下僧尼,数盈十万,剪刻缯彩,装束泥人,竞为厌魅,迷惑万姓。请令匹,即成十成馀,产育男女,十年长养,一纪教训,可以足兵。四海免蚕之殃,百姓知威福所在,则妖惑之风自革,淳朴之化还兴。窃见齐朝章仇佗表言:‘僧尼徒众,糜损国家,寺塔奢侈,虚费金帛。’为诸僧附会宰相,对朝谗毁,诸尼依托妃、主,潜行谤讟,佗竟被囚执,刑于都市。及周武平齐,制封其墓。臣虽不,窃慕其踪。”

上诏百官议其事,唯太仆卿张源称奕言合理。萧瑀曰:“佛,圣人也,而奕非之;非圣人者无法,当治其罪。”奕曰:“人之大,莫如君父。佛以世嫡而叛其父,以匹夫而抗天。萧瑀不生于空桑,乃遵无父之教。非孝者无亲,瑀之谓矣!”瑀不能对,但合手曰:“地狱之设,正为是人!”

上亦恶沙门、士苟避征徭,不守戒律,皆如奕言。又寺观邻接廛邸,混杂屠沽。辛巳,下诏命有司沙汰天下僧、尼、士、女冠,其勤练行者,迁居大寺观,给其衣,无令阙乏。庸猥秽者,悉令罢,勒还乡里。京师留寺三所,观二所,诸州各留一所,馀皆罢之。

癸巳,吐谷浑、党项寇岷州。戊戌,益州行台尚书郭行方击眉州叛獠,破之。

丙午,吐谷浑、党项寇河州。

秦王世民既与太建成、齐王元吉有隙,以洛形胜之地,恐一朝有变,保之,乃以行台工尚书温大雅镇洛,遣秦府车骑将军荥张亮将左右王保等千馀人之洛结纳山东豪杰以俟变,多金帛,恣其所用。元吉告亮谋不轨,下吏考验;亮终无言,乃释之,使还洛

会突厥郁设将数万骑屯河南,,围乌城,建成荐元吉代世民督诸军北征;上从之,命元吉督右武卫大将军李艺、天纪将军张瑾等救乌城。元吉请尉迟敬德、程知节、段志玄及秦府右三统军秦叔宝等与之偕行,简阅秦王帐下锐之士以益元吉军。率更丞王晊密告世民曰:“太语齐王:‘今汝得秦王骁将兵,拥数万之众,吾与秦王饯汝于昆明池,使壮士拉杀之于幕下,奏云暴卒,主上宜无不信。吾当使人说,令授吾国事。敬德等既汝手,宜悉坑之,孰敢不服!’”世民以咥言告长孙无忌等,无忌等劝世民先事图之。世民叹曰:“骨相残,古今大恶。吾诚知祸在朝夕,俟其发,然后以义讨之,不亦可乎!”敬德曰:“人情谁不其死!今众人以死奉王,乃天授也。祸机垂发,而王犹晏然不以为忧,大王纵自轻,如宗庙社稷何!大王不用敬德之言,敬德将窜草泽,不能留居大王左右,手受戮也!”无忌曰:“不从敬德之言,事今败矣。敬德等必不为王有,无忌亦当相随而去,不能复事大王矣!”世民曰:“吾所言亦未可全弃,公更图之。”敬德曰:“王今事有疑,非智也;临难不决,非勇也。且大王素所畜养勇士八百馀人,在外者今已,擐甲执兵,事势已成,大王安得已乎!”

辛亥,突厥寇灵州。

五月,戊,虔州胡成郎等杀长史,叛归梁师都;都督刘旻追斩之。

癸丑,南海公欧胤奉使在突厥,帅其徒五十人谋掩袭可汗牙帐;事,突厥囚之。

癸未,突厥寇西会州。

,初令州县祀社稷,又令士民里闬相从立社。各申祈报,用洽乡党之。戊寅,上祀社稷。

十二月,辛酉,上还至京师。

丙午,上幸周氏陂。

甲寅,以左仆裴寂为司空,日遣员外郎一个更直其第。

以襄邑王神符检校扬州大都督。始自丹杨徙州府及居民于江北。

丁亥,突厥寇原州,遣折威将军杨击之。

戊戌,突厥寇秦州。

建成、元吉与后日夜谮诉世民于上,上信之,将罪世民。陈叔达谏曰:“秦王有大功于天下,不可黜也。且刚烈,若加挫抑,恐不胜忧愤,或有不测之疾,陛下悔之何及!”上乃止。元吉密请杀秦王,上曰:“彼有定天下之功,罪状未著,何以为辞!”元吉曰:“秦王初平东都,顾望不还,散钱帛以树私恩,又违敕命,非反而何!但应速杀,何患无辞!”上不应。

壬寅,越州人卢南反,杀刺史宁明。

,正月,己亥,诏太常少卿祖孝孙等更定雅乐。

突厥寇兰州。

丙辰,遣平将军柴绍将兵击胡。

戊午,郭行方击叛獠于洪、雅二州,大破之,俘男女五千

◎ 武德九年丙戌,公元六二六年

,眉州山獠反。

建成、元吉以秦府多骁将,诱之使为己用,密以金银一车赠左二副护军尉迟敬德,并以书招之曰:“愿迂长者之眷,以敦布衣之。”敬德辞曰:“敬德,蓬甕牖之人,遭隋末离,久沦逆地,罪不容诛。秦王赐以更生之恩,今又策名籓邸,唯当杀以为报;于殿下无功,不敢谬当重赐。若私殿下,乃是贰心,徇利忘忠,殿下亦何所用!”建成怒,遂与之绝。敬德以告世民,世民曰:“公心如山岳,虽积金至斗,知公不移。相遗但受,何所嫌也!且得以知其计,岂非良策!不然,祸将及公。”既而元吉使壮士夜刺敬德,敬德知之,开重门,安卧不动,刺客屡至其,终不敢。元吉乃谮敬德于上,下诏狱讯治,将杀之。世民固请,得免。又谮左一军总程知节,为康州刺史。知节谓世民曰:“大王肱羽翼尽矣,何能久!知节以死不去,愿早决计。”又以金帛诱右二护军段志玄,志玄不从。建成谓元吉曰:“秦府智略之士,可惮者独房玄龄、杜如晦耳。”皆谮之于上而逐之。

世民腹心唯长孙无忌尚在府中,与其舅雍州治中士廉、左候车骑将军三侯君集及尉迟敬德等,日夜劝世民诛建成、元吉。世民犹豫未决,问于灵州大都督李靖,靖辞;问于行军总李世勣,世勣辞;世民由是重二人。

世民令无忌密召房玄龄等,曰:“敕旨不听复事王;今若私谒,必坐死,不敢奉教。”世民怒,谓敬德曰:“玄龄、如晦岂叛我邪!”取所佩刀授敬德曰:“公往观之,若无来心,可断其首以来。”敬德往,与无忌共谕之曰:“王已决计,公宜速共谋之。吾属四人,不可群行中。”乃令玄龄、如晦著士服,与无忌俱,敬德自它亦至。

壬寅,梁师都寇边,陷静难镇。

建成夜召世民,饮酒而鸩之,世民暴心痛,吐血数升,淮安王神通扶之还西。上幸西,问世民疾,敕建成曰:“秦王素不能饮,自今无得复夜饮!”因谓世民曰:“首建大谋,削平海内,皆汝之功。吾立汝为嗣,汝固辞;且建成年长,为嗣日久,吾不忍夺也。观汝兄弟似不相容,同京邑,必有纷竞,当遣汝还行台,居洛,自陕以东皆王之。仍命汝建天旌旗,如汉梁孝王故事。”世民涕泣,辞以不远离膝下。上曰:“天下一家,东、西两都,路甚迩。吾思汝即往,毋烦悲也。”将行,建成、元吉相与谋曰:“秦王若至洛,有土地甲兵,不可复制;不如留之长安,则一匹夫耳,取之易矣。”乃密令数人上封事,言“秦王左右闻往洛,无不喜跃,观其志趣,恐不复来。”又遣近幸之臣以利害说上。上意遂移,事复中止。

六月,丁巳,太白经天。

夏,四月,丁卯,突厥寇朔州;庚午,寇原州;癸酉,寇泾州。

己未,太白复经天。傅奕密奏:“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上以其状授世民。于是世民密奏建成、元吉,且曰:“臣于兄弟无丝毫负,今杀臣,似为世充、建德报仇。臣今枉死,永违君亲,魂归地下,实耻见诸贼!”上省之,愕然,报曰:“明当鞫问,汝宜早参。”

戊寅,安州大都督李靖与突厥颉利可汗战于灵州之硖石,自旦至申,突厥乃退。

二月,庚申,以齐王元吉为司徒。

傅奕谨密,既职在占候,杜绝游,所奏灾异,悉焚其稿,人无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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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庚寅,上幸昆明池;壬辰,还

丁巳,突厥寇凉州,都督长乐王幼良击走之。

乙卯,车驾还

上方泛舟海池,世民使尉迟敬德宿卫,敬德擐甲持矛,直至上所。上大惊,问曰:“今日者谁邪?卿来此何为?”对曰:“秦王以太、齐王作,举兵诛之,恐惊动陛下,遣臣宿卫。”上谓裴寂等曰:“不图今日乃见此事,当如之何?”萧瑀、陈叔达曰:“建成、元吉本不预义谋,又无功于天下,疾秦王功望重,共为谋。今秦王已讨而诛之,秦王功盖宇宙,率土归心,陛下若以元良,委之国务,无复事矣。”上曰:“善!此吾之夙心也。”时宿卫及秦府兵与二左右战犹未已,敬德请降手敕,令诸军并受秦

建成、元吉至临湖殿,觉变,即跋东归府。世民从而呼之,元吉张弓世民,再三不彀,世民建成,杀之。尉迟敬德将七十骑继至,左右元吉坠。世民林下,为木枝所絓,坠不能起。元吉遽至,夺弓将扼之,敬德跃叱之。元吉步趣武德殿,敬德追,杀之。翊卫车骑将军冯翊冯立闻建成死,叹曰:“岂有生受其恩,而死逃其难乎!”乃与副护军薛万彻、屈咥直府左车骑万年谢叔方帅东、齐府兵二千驰趣玄武门。张公谨多力,独闭关以拒之,不得。云麾将军敬君弘掌宿卫后,屯玄武门,战,所亲止之曰:“事未可知,且徐观变,俟兵集,成列而战,未晚也。”君弘不从,与中郎将吕世衡大呼而,皆死之。君弘,显俊之曾孙也。守门兵与万彻等力战良久,万彻鼓噪攻秦府,将士大惧;尉迟敬德持建成、元吉首示之,府兵遂溃,万彻与数十骑亡终南山。冯立既杀敬君弘,谓其徒曰:“亦足以少报太矣!”遂解兵,逃于野。

秦府僚属皆忧惧不知所。行台考功郎中房玄龄谓比郎中长孙无忌曰:“今嫌隙已成,一旦祸机窃发,岂惟府朝涂地,乃实社稷之忧;莫若劝王行周公之事以安家国。存亡之机,间不容发,正在今日!”无忌曰:“吾怀此久矣,不敢发;今吾所言,正合吾心,谨当白之。”乃言世民。世民召玄龄谋之,玄龄曰:“大王功盖天地,当承大业;今日忧危,乃天赞也,愿大王勿疑!”乃与府属杜如晦共劝世民诛建成、元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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