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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乙未,车驾幸钟官城;庚,幸鄠县;壬寅,幸骊山温汤。
秋,七月,辛卯,复左迁正为州都督。初,魏征尝荐正及侯君集有宰相材,请以君集为仆,且曰:“国家安不忘危,不可无大将,诸卫兵宜委君集专知。”上以君集好夸诞,不用。及正以罪黜,君集谋反诛,上始疑征阿党。又有言征自录前后谏辞以示起居郎褚遂良者,上愈不悦,乃罢叔玉尚主,而踣所撰碑。
文本弟文昭为校书郎,喜宾客,上闻之不悦;尝从容谓文本曰:“卿弟过尔结,恐为卿累;朕为外官,何如?”文本泣曰:“臣弟少孤,老母特所钟,未尝信宿离左右。今若外,母必愁悴,倘无元此弟,亦无老母矣。”因歔欷呜咽。上愍其意而止,惟召文昭严戒之,亦卒无过。九月,以谏议大夫褚遂良为黄门侍郎,参预朝政。
冬,十一月,己卯,上礼圜丘。
八月,壬,上谓司徒无忌等曰:“人若不自知其过,卿可为朕明言之。”对曰:“陛下武功文德,臣等将顺之不暇,又何过之可言!”上曰:“朕问公以己过,公等乃曲相谀悦,朕面举公等得失以相戒而改之,何如?”皆拜谢。上曰:“长孙无忌善避嫌疑,应速,决断事理,古人不过;而总兵攻战,非其所长。士廉涉猎古今,必术明达,临难不改节,当官无朋党;所乏者骨鲠规谏耳。唐俭言辞辩捷,善和解人;事朕三十年,遂无言及于献替。杨师行纯和,自无愆违;而情实怯懦,缓急不可得力。岑文本质敦厚,文章华赡;而持论恒据经远,自当不负于。刘洎最贞,有利益;然其意尚然诺,私于朋友。周见事速,甚贞正,论量人,直而言,朕比任使,多能称意。褚遂良学问稍长,亦正,每写忠诚,亲附于朕,譬如飞鸟依人,人自怜之。”
甲,上还京师。
◎ 贞观十八年甲辰,公元六四四年
辛卯,上谓侍臣曰:“孝恪近奏称八月十一日往击焉耆,二十日应至,必以二十二日破之。朕计其里,使者今日至矣!”言未毕,驿骑至。
丁卯,以散骑常侍刘洎为侍中,行中书侍郎岑文本为中书令,太左庶中书侍郎周守中书令。
乙未,鸿胪奏“丽莫离支贡白金。”褚遂良曰:“莫离支弑其君,九夷所不容,今将讨之而纳其金,此郜鼎之类也,臣谓不可受。”上从之。上谓丽使者曰:“
辛亥,上幸九成。壬,至太平,谓侍臣曰:“人臣顺旨者多,犯颜则少,今朕自闻其失,诸公其直言无隐。”长孙无忌等皆曰:“陛下无失。”刘洎曰:“顷有上书不称旨者,陛下皆面加穷诘,无不惭惧而退,恐非所以广言路。周曰:“陛下比来赏罚,微以喜怒有所下,此外不见其失。”上皆纳之。
文本既拜,还家,有忧。母问其故,文本曰:“非勋非旧,滥荷荣,位责重,所以忧惧。”亲宾有来贺者,文本曰:“今受吊,不受贺也。”
敕选良家女以实东;癸巳,太遣左庶于志宁辞之。上曰:“吾不使孙生于微贱耳。今既致辞,当从其意。”上疑太仁弱,密谓长孙无忌曰:“公劝我立雉权,雉懦,恐不能守社稷,奈何!吴王恪英果类我,我立之,何如?”无忌固争,以为不可。上曰:“公以恪非己之甥邪?”无忌曰:“太仁厚,真守文良主;储副至重,岂可数易?愿陛下熟思之。”上乃止。十二月,壬,上谓吴王恪曰:“父虽至亲,及其有罪,则天下之法不可私也。汉已立昭帝,燕王旦不服,图不轨,霍光折简诛之。为人臣,不可不戒!”
上将征丽,秋,七月,辛卯,敕将作大监阎立德等诣洪、饶、江三州,造船四百艘以载军粮。甲午,下诏遣营州都督张俭等帅幽、营二都督兵及契丹、奚、靺鞨先击辽东以观其势。以太常卿韦为馈运使,以民侍郎崔仁师副之,自河北诸州皆受节度,听以便宜从事。又命太仆卿萧锐运河南诸州粮海。锐,瑀之也。
西突厥那啜使其吐屯摄焉耆,遣使贡。上数之曰:“我发兵击得焉耆,汝何人而据之!”吐屯惧,返其国。焉耆立栗婆准从父兄薛婆阿那支为王,仍附于那啜。
二月,乙巳朔,玄奖还,且言其状。上曰:“盖苏文弑其君,贼其大臣,残其民,今又违我诏命,侵暴邻国,不可以不讨。”谏议大夫褚遂良曰:“陛下指麾则中原清晏,顾眄则四夷詟服,威望大矣。今乃渡海远征小夷,若指期克捷,犹可也。万一蹉跌,伤威损望,更兴忿兵,则安危难测矣。”李世勣曰:“间者薛延陀寇,陛下发兵穷讨,魏征谏而止,使至今为患。向用陛下之策,北鄙安矣。”上曰:“然。此诚征之失,朕寻悔之而不言,恐良谋故也。”
庚申,车贺幸骊山温汤;庚午,还。
己酉,上幸灵;乙卯,还。
初,大亮为庞王兵曹,为李密所获,同辈皆死,贼帅张弼见而释之,遂与定。及大亮贵,求弼,报其德,弼时为将作丞,自匿不言。大亮遇诸途而识之,持弼而泣,多推家赀以遣弼,弼拒不受。大亮言于上,乞悉以其官爵授弼,上为之擢弼为中郎将。时人皆贤大亮不负恩,而多弼之不伐也。
初,上谓监修国史房玄龄曰:“前世史官所记,皆不令人主见之,何也?”对曰:“史官不虚,不隐恶,若人主见之必怒,故不敢献也。”上曰:“朕之为心,异于前世帝王。自观国史,知前日之恶,为后来之戒,公可撰次以闻。”谏议大夫硃奢上言:“陛下圣德在躬,举无过事,史官所述,义归尽善。陛下独览《起居》,于事无失,若以此法传示孙,窃恐曾、玄之后或非上智,饰非护短,史官必不免刑诛。如此,则莫不希风顺旨,全远害,悠悠千载,何所信乎!所以前代不观,盖为此也。”上不从。玄龄乃与给事中许敬宗等删为《祖》、《今上实录》;癸巳,书成,上之。上见书六月四日事,语多微隐,谓玄龄曰:“昔周公诛、蔡以安周,季友鸩叔牙以存鲁。朕之所以,亦类是耳,史官何讳焉!”即命削去浮词,直书其事。
焉耆贰于西突厥,西突厥大臣屈利啜为其弟娶焉耆王女,由是朝贡多阙;安西都护郭孝恪请讨之。诏以孝恪为西州行军总,帅步骑三千银山以击之。全焉耆王弟颉鼻兄弟三人至西州,孝恪以颉鼻弟栗婆准为乡导。焉耆城四面皆,恃险而不设备,孝恪倍兼行,夜,至城下,命将士浮而渡,比晓,登城,执其王突骑支,获首虏七千级,留栗婆准摄国事而还。孝恪去三日,屈利啜引兵救焉耆,不及,执栗婆准,以劲骑五千,追孝恪至银山,孝恪还击,破之,追奔数十里。
上自征丽,褚遂良上疏,以为:“天下譬犹一:两京,心腹也;州县,四支也;四夷,外之也。丽罪大,诚当致讨,但命二、三猛将将四五万众,仗陛下威灵,取之如反掌耳。今太新立,年尚幼稚,自馀籓屏,陛下所知,一旦弃金汤之全,逾辽海之险,以天下之君,轻行远举,皆愚臣之所甚忧也。”上不听。时群臣多谏征丽者,上曰:“八尧、九舜,不能冬,野夫、童,而生,得时故也。夫天有其时,人有其功。盖苏文陵上下,民延颈待救,此正丽可亡之时也。议者纷纭,但不见此耳。”
先是,诸州长官或上佐岁首亲奉贡京师,谓之朝集使,亦谓之考使;京师无邸,率僦屋与商贾杂居。上始命有司为之作邸。
九月,庚辰,新罗遣使言百济攻取其国四十馀城,复与丽连兵,谋绝新罗朝之路,乞兵救援。上命司农丞相里玄奖赍玺书赐丽曰:“新罗委质国家,朝贡不乏,尔与百济各宜戢兵;若更攻之,明年发兵击尔国矣!”
相里玄奖至平壤,莫离支已将兵击新罗,破其两城,丽王使召之,乃还。玄奖谕使勿攻新罗,莫离支曰:“昔隋人寇,新罗乘衅侵我地五百里,自非归我侵地,恐兵未能已。”玄奖曰:“既往之事,焉可追论!至于辽东诸城,本皆中国郡县,中国尚且不言,丽岂得必求故地!”莫离支竟不从。
夏,四月,上御两仪殿,皇太侍。上谓群臣曰:“太行,外人亦闻之乎?”司徒无忌曰:“太虽不门,天下无不钦仰圣德。”上曰:“吾如治年时,颇不能御常度。治自幼宽厚,谚曰:‘生如狼,犹恐如羊。’冀其稍壮,自不同耳。”无忌对曰:“陛下神武,乃拨之才,太仁恕,实守文之德;趣尚虽异,各当其分,此乃皇天所以祚大唐而福苍生者也。
上好文学而辩,群臣言事者,上引古今以折之,多不能对。刘洎上书谏曰:“帝王之与凡庶,圣哲之与庸愚,上下相悬,拟斯绝。是知以至愚而对至圣,以极卑而对至尊,徒思自,不可得也。陛下降恩旨,假慈颜,凝旒以听其言,虚襟以纳其说,犹恐群下未敢对扬;况动神机,纵天辩,饰辞以折其理,引古以排其议,令凡庶何阶应答!且多记则损心,多语则损气,心气内损,形神外劳,初虽不觉,后必为累。须为社稷自,岂为好自伤乎!至如秦政辩,失人心于自矜;魏文宏才,亏从望于虚说。此才辩之累,较然可知矣。”上飞白答之曰:“非虑无以临下,非言无以述虑,比有谈论,遂致烦多,轻骄人,恐由兹,形神心气,非此为劳。今闻谠言,虚怀以改。”己未,至显仁。
八月,庚戌,以洛州都督张亮为刑尚书,参预朝政;以左卫大将军、太右卫率李大亮为工尚书。大亮居三职,宿卫两,恭俭忠谨,每宿直,必坐寐达旦。房玄龄甚重之,每称大亮有王陵、周之节,可当大位。
三月,辛卯,以左卫将军薛万彻守石卫大将军。上尝谓侍臣曰:“于今名将,惟世勣、宗、万彻三人而已,世勣、宗不能大胜,亦不大败,万彻非大胜则大败。”
初,上与隐太、巢剌王有隙,密明公赠司空封德彝持两端。杨文幹之,上皇废隐太而立上,德彝固谏而止。其事甚秘,上不之知,薨后乃知之。壬辰,治书侍御史唐临始追劾其事,请黜官夺爵。上命百官议之,尚书唐俭等议:“德彝罪暴后,恩结生前,所历众官,不可追夺,请降赠改谥。”诏黜其赠官,改谥曰缪,削所实封。
癸未,徙承乾于黔州。甲午,徙顺王泰于均州。上曰:“父之情,于自然。朕今与泰生离,亦何心自!然朕为天下主,但使百姓安宁,私情亦可割耳。”又以泰所上表示近臣曰:“泰诚为俊才,朕心念之,卿曹所知;但以社稷之故,不得不断之以义,使之居外者,亦所以两全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