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勣固求解职;冬,十月,戊辰,解勣左仆,以开府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三品。
庚寅,葬文皇帝于昭陵,庙号太宗。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请杀殉葬,上遣人谕以先旨不许。蛮夷君长为先帝所擒服者颉利等十四人,皆琢石为其像,刻名列于北司门内。
六月,戊申,遣兵尚书崔敦礼等将并、汾步骑万人往茂州。发薛延陀馀众渡河,置祁连州以之。
太宗女衡山公主应适长孙氏,有司以为服既公除,以今秋成昏。于志宁上言:“汉文立制,本为天下百姓。公主服本斩衰,纵使服随例除,岂可情随例改,请俟三年丧毕成昏。”上从之。
金州刺史滕王元婴骄奢纵逸,居亮中,畋游无节,数夜开城门,劳扰百姓,或引弹弹人,或埋人雪中以戏笑。上赐书切让之,且曰:“取适之方,亦应多绪,晋灵荒君,何足为则!朕以王至亲,不能致王于法,今书王下上考以愧王心。”
二月,甲寅,上御安福门楼,观百戏。乙卯,上谓侍臣曰:“昨登楼,以观人情及风谷奢俭,非为声乐。朕闻胡人善为击鞠之戏,尝一观之。昨初升楼,即有群胡击鞠,意谓朕笃好之也。帝王所为,岂宜容易。朕已焚此鞠,冀杜胡人窥望之情,亦因以自诫。”
六月,侃击突厥,至阿息山。车鼻可汗召诸兵皆不赴,与数百骑遁去。侃帅骑追至金山,擒之以归,其众皆降。
二月,辛卯,立皇孝为许王,上金为杞王,素节为雍王。
冬,十一月,庚寅,弘化长公主自吐谷浑来朝。
秋,七月,丁巳,立陈王忠为皇太,赦天下。王皇后无,柳奭为后谋,以忠母刘氏微贱,劝后立忠为太,冀其亲己;外则讽长孙无忌等使请于上。上从之。乙丑,以于志宁兼太少师,张行成兼少傅,季辅兼少保。
己巳,以同州刺史褚遂良为吏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正月,乙巳,以黄门侍郎宇文节、中书侍郎柳奭并同中书门下三品。奭,亨之兄,王皇后之舅也。
秘不发丧。庚午,无忌等请太先还,飞骑、劲兵及旧将皆从。辛未,太京城;大行御舆,侍卫如平日,继太而至,顿于两仪殿。以太左庶于志宁为侍中,少詹事张行成兼侍中,以检校刑尚书、右庶、兼吏侍郎季辅兼中书令。壬申,发丧太极殿,宣遗诏,太即位。军国大事,不可停阙;平常细务,委之有司。诸王为都督、刺史者,并听奔丧,濮王泰不在来限。罢辽东之役及诸土木之功。四夷之人仕于朝及来朝贡者数百人,闻丧皆恸哭,剪发、剺面、割耳,血洒地。
阿史那社尔之破兹也,行军长史薛万备请因兵威说于阗王伏阇信朝,社尔从之。秋,七月,己酉,伏阇信随万备朝,诏谒梓。
六月,甲戌朔,宗即位,赦天下。
三月,辛巳,以宇文节为侍中,柳奭为中书令,以兵侍郎三原韩瑷守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
庚戌,左武候引驾卢文逾墙盗左藏,上以引驾职在纠绳,乃自为盗,命诛之。谏议大夫萧钧谏曰:“文情实难原,然法不至死。”上乃免文死,顾侍臣曰:“此真谏议也!”闰月,长孙无忌等上所删定律令式,甲戌,诏颁之四方。
癸未,以长孙无忌为太尉,兼检校中书令,知尚书、门下二省事。无忌固辞知尚书省事,帝许之,仍令以大尉同中书门下三品。
己卯,郎州白蛮反,寇麻州,遣左领军将军赵孝祖等发兵讨之。
秋,七月,西突厥沙钵罗可汗寇州,攻陷金岭城及蒲类县,杀略数千人。诏左武候大将军梁建方、右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为弓月行军总,右骁卫将军德逸、右武候将军薛孤吴仁为副,发秦、成、岐、雍府兵三万人及回纥五万骑以讨之。
癸巳,诏诸礼官学士议明堂制度,以祖五天帝,太宗五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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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澧州刺史彭思王元则薨。
先是,太宗二名,令天下不连言者勿避;至是,始改官名犯先帝讳者。
夏,五月,壬戌,吐蕃赞普赞卒,其嫡早死,立其孙为赞普。赞普幼弱,政事皆决于国相禄东赞。禄东赞明达严重,行兵有法,吐蕃所以大,威服氐、羌,皆其谋也。
乙亥,上问大理卿唐临系囚之数,对曰:“见囚五十馀人,唯二人应死。”上悦。上尝录系囚,前卿所者多号呼称冤,临所者独无言。上怪,问其故。囚曰:“唐卿所,本自无冤。”上叹息良久,曰:“治狱者不当如是邪!”
宗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上之上
癸亥,上畋,遇雨,问谏议大夫昌乐谷那律曰:“油衣若为则不漏?”对曰:“以瓦为之,必不漏。”上悦,为之罢猎。
癸酉,诏:“自今京官及外州有献鹰隼及犬者,罪之。”
十二月,壬,月硃邪孤注杀招使单惠,与突厥贺鲁相结。
辛酉,上召朝集使,谓曰:“朕初即位,事有不便于百姓者悉宜陈,不尽者更封奏。”自是日引刺史十人阁,问以百姓疾苦,及其政治。
窦州、义州蛮酋李宝诚等反,桂州都督刘伯英讨平之。
九月,癸巳,废玉华为佛寺。戊戌,更命九成为万年。
丙午,立妃王氏为皇后。后,思政之孙也。以后父仁祐为特、魏国公。
十二月,庚午,梓州都督谢万岁、兗州都督谢法兴与黔州都督李孟尝讨琰州叛獠;万岁、法兴招,为獠所杀。
散骑常侍房遗尚太宗女公主,公主骄恣甚,房玄龄薨,公主教遗与兄遗直异财,既而反谮遗直。遗直自言,太宗责让主,由是衰,主怏怏不悦。会御史劾盗,得浮屠辩机宝枕,云主所赐。主与辩机私通,饷遗亿计,更以二女侍遗。太宗怒,腰斩辩机,杀婢十馀人;主益怨望,太宗崩,无戚容。上即位,主又令遗与遗直更相讼,遗坐为房州刺史,遗直为隰州刺史。又,浮屠智勖等数人私侍主,主使掖令陈玄运伺省禨祥。
◎ 永徽二年辛亥,公元六五一年
郎州总赵孝祖讨白蛮,蛮酋秃磨蒲及俭弥于帅众据险拒战,孝祖皆击斩之。会大雪,蛮饥冻,死亡略尽。孝祖奏言:“贞观中讨昆州乌蛮,始开青蛉、栋为州县。栋之西有小、大二川,恒扇诱栋,使之反。其以西与黄瓜、叶榆、西洱河相接,人众殷实,多于蜀川,无大酋长,好结仇怨,今因破白之兵,请随便四讨,抚而安之。”敕许之。
癸巳,以李勣为开府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三品。
有洛人李弘泰诬告长孙无忌谋反,上立命斩之。无忌与褚遂良同心辅政,上亦尊礼二人,恭己以听之,故永徽之政,百姓阜安,有贞观之遗风。
是岁,百济遣使贡,上戒之,使“勿与新罗、丽相攻,不然,吾将发兵讨汝矣。”
己未,以张行成为侍中。
己未,监察御史武韦思谦劾奏中书令褚遂良抑买中书译语人地。大理少卿张睿册以为准估无罪。思谦奏曰:“估价之设,备国家所须,臣下易,岂得准估为定!睿册舞文,附下罔上,罪当诛。”是日,左迁遂良为同刺史,睿册循州刺史。思谦名仁约,以字行。
焉耆王婆伽利卒,国人表请复立故王突骑支;夏,四月,诏加突骑支右武卫将军,遣还国。
,正月,己未朔,吐谷浑、新罗、丽、百济并遣使贡。
初,阿史那社尔虏兹王布失毕,立其弟为王。唐兵既还,其酋长争立,更相攻击。秋,八月,壬午,诏复以布失毕为兹王,遣归国,抚其众。
夏,四月,赵孝祖大破西南蛮,斩小酋长殁盛,擒大酋长杨承颠。自馀皆屯聚保险,大者有众数万,小者数千人,孝祖皆破降之,西南蛮遂定。
八月,己巳,以于志宁为左仆,张行成为右仆,季辅为侍中;志宁、行成仍同中书门下三品。
九月,守中书侍郎来济同中书门下三品。
十二月,诏濮王泰开府置僚属,车服珍膳,特加优异。
九月,庚,侃执车鼻可汗至京师,释之,拜左武卫将军,其馀众于郁督军山,置狼山都督府以统之。以侃为卫将军。于是突厥尽为封内之臣,分置单于、瀚海二都护府。单于领狼山、云中、桑三都督,苏农等一十四州;瀚海领瀚海、金徽、新黎等七都督,仙萼等八州;各以其酋长为都督、刺史。
癸亥,梁建方、契苾何力等大破月硃邪孤注于牢山。孤注夜遁,建方使副总德逸轻骑追之,行五百馀里,生擒孤注,斩首九千级。军还,御史劾奏梁建方兵力足以追讨,而逗留不;德逸敕令市,自取骏者。上以建方等有功,释不问。大理卿李裕奏言:“德逸所取之,力异常,请实中厩。”上谓侍臣曰:“裕法官,非其本职,妄希我意;岂朕行事不为臣下所信邪!朕方自咎,故不复黜裕耳。”
癸巳,濮恭王泰薨于均州。
八月,癸酉,夜,地震,晋州尤甚,压杀五千馀人。
上谓宰相曰:“闻所在官司,行事犹互观颜面,多不尽公。”长孙无忌对曰:“此岂敢言无;然肆情曲法,实亦不敢。至于小小收取人情,恐陛下尚不能免。”无忌以元舅辅政,凡有所言,上无不嘉纳。
先是,驸都尉薛万彻坐事除名,徙宁州刺史,朝,与遗款昵,对遗有怨望语,且曰:“今虽病足,坐置京师,鼠辈犹不敢动。”因与遗谋:“若国家有变,当奉司徒荆王元景为主。”元景女适遗弟遗则,由是与遗往来。元景尝自言,梦手把日月。驸都尉柴令武,绍之也,尚陵公主,除卫州刺史,托以主疾留京师求医,因与遗谋议相结。公主谋黜遗直,
冬,十月,以突厥诸置舍利等五州隶云中都督府,苏农等六州隶定襄都督府。
丁丑,上问尚书履行:“去年多少?”履行奏:“去年总一十五万。”因问隋代及今日见,履行奏:“隋开皇中,八百七十万,即今三百八十万。”履行,士廉之也。
◎ 永徽元年庚戌,公元六五零年
元婴与蒋王恽皆好聚敛,上尝赐诸王帛各五百段,独不及二王,敕曰:“滕叔、蒋兄自能经纪,不须赐;给麻两车以为钱贯。”二王大惭。
丁酉,礼尚书许敬宗奏弘农府君庙应毁,请藏主于西夹室;从之。
上以吐蕃赞普赞为驸都尉,封西海郡王。赞普致书于长孙无忌等云:“天初即位,臣下有不忠者,当勒兵赴国讨除之。”
◎ 永徽三年壬,公元六五二年
冬,十一月,辛酉,上祀南郊。
,正月,辛丑朔,改元。
丁丑,以叠州都督李勣为特、检校洛州刺史、洛留守。
丙,以飨太庙;丁亥,飨先农,躬耕籍田。
九月,乙卯,以李勣为左仆。
左骁卫将军、瑶池都督阿史那贺鲁招集离散,庐帐渐盛,闻太宗崩,谋袭取西、二州。州刺史骆弘义知其谋,表言之,上遣通事舍人桥宝明驰往抚。宝明说贺鲁,令长咥运宿卫,授右骁卫中郎将,寻复遣归。咥运乃说其父拥众西走,击破乙毘匮可汗,并其众,建牙于双河及千泉,自号沙钵罗可汗,咄陆五啜、努失毕五俟斤皆归之,胜兵数十万,与乙毘咄陆可汗连兵,月、密及西域诸国多附之。以咥运为莫贺咄叶护。
戊寅,特狼羌酋董悉奉求、辟惠羌酋卜檐莫各帅落万馀诣茂州内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