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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纪三十二(2/10)

平卢兵使史思明惧,逃山谷近二旬,收散卒,得七百人。平卢守将史定方将兵二千救禄山,契丹引去,禄山乃得免。至平卢,麾下皆亡,不知所。史思明见禄山,禄山喜,起,执其手曰:“吾得汝,复何忧!”思明退,谓人曰:“向使早,已与哥解并斩矣。”契丹围师州,禄山使思明击却之。

准尝帅其徒过驸都尉王繇,繇望尘拜伏;准挟弹命于繇冠,折其玉簪,以为戏笑。既而繇延准置酒,繇所尚永穆公主,上之女也,为准亲执刀匕。准去,或谓繇曰:“鼠虽挟其父势,君乃使公主为之,有如上闻,无乃非宜?”繇曰:“上虽怒无害,至于七郎,死生所系,不敢不尔。”

甲辰,禄山生日,上及贵妃赐衣服、宝、酒馔甚厚。后三日,召禄山禁中,贵妃以锦绣为大襁褓,裹禄山,使人以彩舆舁之。上闻后喧笑,问其故,左右以贵妃三日洗禄儿对。上自往观之,喜,赐贵妃洗儿金银钱,复厚赐禄山,尽而罢。自是禄山掖不禁,或与贵妃对,或通宵不,颇有丑声闻于外,上亦不疑也。

二月,庚午,命有司粟帛及库钱数十万缗于两市易恶钱。先是,江、淮多恶钱,贵戚大商往往以良钱一易恶钱五,载长安,市井不胜其弊,故李林甫奏请禁之,官为易取,期一月,不输官者罪之。于是商贾嚣然,不以为便。众共遮杨国忠自言,国忠为之言于上,乃更命非铅锡所铸及穿者,皆听用之如故。

,杨氏五宅夜游,与广平公主从者争西市门,杨氏挥鞭及公主衣,公主坠,驸程昌裔下扶之,亦被数鞭。公主泣诉于上,上为之杖杀杨氏。明日,免昌裔官,不听朝谒。

郎中吉温见禄山有,又附之,约为兄弟,说禄山曰:“李右丞相虽以时事亲三兄,必不肯以兄为相;温虽蒙驱使,终不得超擢。兄若荐温于上,温即奏兄堪大任,共排林甫之,为相必矣。”禄山悦其言,数称温才于上,上亦忘曩日之言。会禄山领河东,因奏温为节度副使、知留后,以大理司直张通儒为留后判官,河东事悉以委之。

杨钊,张易之之甥也,奏乞昭雪易之兄弟。庚辰,制引易之兄弟迎中宗于房陵之功,复其官爵,仍赐一官。钊以图谶有“金刀”,请更名;上赐名国忠。

将士相失,别将汧段秀实闻嗣业之声,诟曰:“避敌先奔,无勇也;全己弃众,不仁也。幸而得达,独无愧乎!”嗣业执其手谢之,留拒追兵,收散卒,得俱免。还至安西,言于仙芝,以秀实兼都知兵使,为己判官。

安禄山求兼河东节度。二月,丙辰,以河东节度使韩休珉为左羽林将军,以禄山代之。

故事,南诏常与妻俱谒都督,过云南,云南太守张虔陀皆私之。又多所征求,南诏王阁罗凤不应,虔陀遣人詈辱之,仍密奏其罪。阁罗凤忿怨,是岁,发兵反,攻陷云南,杀虔陀,取夷州三十二。

十二月,乙亥,上还

◎ 天宝十年辛卯,公元七五一年

禄山新第,置酒,乞降墨敕请宰相至第。是日,上于楼下击球,遽为罢戏,命宰相赴之。日遣诸杨与之选胜游宴,侑以梨园教坊乐。上每,或后苑校猎获鲜禽,辄遣中使走赐之,络驿于路。

,禄山献奚俘八千人,上命考课之日书上上考。前此听禄山于上谷铸钱五垆,禄山乃献钱样千缗。

关西游弈使王难得击吐蕃,克五桥,树敦城,以难得为白军使。

禄山养同罗、奚、契丹降者八千馀人,谓之“曳落河”曳落河者,胡言壮士也。及家僮百馀人,皆骁勇善战,一可当百。又畜战数万匹,多聚兵仗,分遣商胡诣诸贩鬻,岁输珍货数百万。私作绯紫袍、鱼袋、以百万计。以尚、严庄、张通儒及将军孙孝哲为腹心,史思明、安守忠、李归仁、蔡希德、廷玠、向容、李望、崔乾祐、尹奇、何千年、武令珣、能元皓、田承嗣、田乾真、阿史那承庆为爪牙。尚,雍权人,本名不危,颇有辞学,薄游河朔,贫困不得志,常叹曰:“不危当举大事而死,岂能啮草求活邪!”禄山引置幕府,卧内。尚典笺奏,庄治簿书。通儒,万岁之;孝哲,契丹。承嗣世为卢龙小校,禄山以为前锋兵使,治军严整。尝大雪,禄山行诸营,至承嗣营,寂若无人,阅士卒,无一人不在者,禄山以是重之。

,正月,壬辰,上朝献太清;癸巳,朝享太庙;甲,合祀天地于南郊,赦天下,免天下今载地税。

安西节度使仙芝朝,献所擒突骑施可汗、吐蕃酋长、石国王、朅师王。加仙芝开府仪同三司。寻以仙芝为河西节度使,代安思顺;思顺讽群胡割耳剺面请留己,制复留思顺于河西。

冬,十月,壬,上幸华清

鉷弟郎中銲,凶险不法,召术士任海川,问:“我有王者之相否?”海川惧,亡匿。鉷恐事,捕得,托以他事杖杀之。王府司韦会,安定公主之,王繇之同产也,话之私。鉷又使长安尉贾季邻收会系狱,缢杀之,繇不敢言。

銲所善刑縡,与龙武万骑谋杀龙武将军,以其兵作,杀李林甫、陈希烈、杨国忠;前期二日,有告之者。夏,四月,乙酉,上临朝,以告状面授鉷,使捕之。鉷意銲在縡所,先遣人召之。日晏,乃命贾季邻等捕縡。縡居金城坊,季邻等至门,縡帅其党数十人持弓刀格斗突。鉷与杨国忠引兵继至,縡党曰:“勿伤大夫人。”国忠之傔密谓国忠曰:“贼有号,不可战也。”縡斗且走,至皇城西南隅。会力士引飞龙禁军四百至,击縡,捕其党,皆擒之。

杨国忠德鲜于仲通,荐为剑南节度使。仲通褊急,失蛮夷心。

是时,杨国忠为御史中丞,方承恩用事。禄山登降殿阶,国忠常扶掖之。禄山与王鉷俱为大夫,鉷权任亚于李林甫。禄山见林甫,礼貌颇倨。林甫以他事召王大夫,鉷至,趋拜甚谨,禄山不觉自失,容貌益恭。林甫与禄山语,每揣知其情,先言之,禄山惊服。禄山于公卿皆慢侮之,独惮林甫,每见,虽盛冬,常汗沾衣。林甫乃引与坐于中书厅,抚以温言,自解披袍以覆之。禄山忻荷,言无不尽,谓林甫为十郎。既归范,刘骆谷每自长安来,必问:“十郎何言?”得言则喜;或但云“语安大夫,须好检校!”辄反手据床曰:“噫嘻,我死矣!”

禄山既兼领三镇,赏刑己,日益骄恣。自以曩时不拜太,见上,颇内惧;又见武备堕驰,有轻中国之心。孔目官严庄、掌书记尚因为之解图谶,劝之作

,正月,丁亥,上还

杨国忠使鲜于仲通表请己遥领剑南;十一月,丙午,以国忠领剑南节度使。

三月,安禄山发蕃、汉步骑二十万击契丹,以雪去秋之耻。初,突厥阿布思来降,上厚礼之,赐姓名李献忠,累迁朔方节度副使,赐爵奉信王。献忠有才略,不为安禄山下,禄山恨之;至是,奏请献忠帅同罗数万骑,与俱击契丹。献忠恐为禄山所害,白留后张,请奏留不行,不许。献忠乃帅所大掠仓库,叛归漠北,禄山遂顿兵不

丁酉,命李林甫遥领朔方节度使,以侍郎李知留后事。

阁罗凤敛战尸,筑为京观,遂北臣于吐蕃。蛮语谓弟为“钟”,吐蕃命阁罗凤为“赞普钟”,号曰东帝,给以金印。阁罗凤刻碑于国门,言于不得已而叛唐,且曰:“我世世事唐,受其封赏,后世容复归唐,当指碑以示唐使者,知吾之叛非本心也。”制大募两京及河南、北兵以击南诏;人闻云南多瘴疠,未战士卒死者什八九,莫肯应募。杨国忠遣御史分捕人,连枷送诣军所。旧制,百姓有勋者免征役,时调兵既多,国忠奏先取勋。于是行者愁怨,父母妻送之,所在哭声振野。

国忠以状白上,曰:“鉷必预谋。”上以鉷任遇,不应同逆;李林甫亦为之辨解。上乃命特原銲不问,然意鉷表请罪之;使国忠讽之,鉷不忍,上怒。会陈希烈极言鉷大逆当诛,戊,敕希烈与国忠鞫之,仍以国忠兼京兆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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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壬午,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讨南诏蛮,大败于泸南。时仲通将兵八万,分二戎、巂州,至曲州、靖州。南诏王阁罗凤遣使谢罪,请还所俘掠,城云南而去,且曰:“今吐蕃大兵压境,若不许我,我将归命吐蕃,云南非唐有也。”仲通不许,囚其使。军至西洱河,与阁罗凤战,军大败,士卒死者六万人,仲通仅以免。杨国忠掩其败状,仍叙其战功。

安西四镇节度使仙芝伪与石国约和,引兵袭之,虏其王及众以归,悉杀其老弱。仙芝贪,掠得瑟瑟十馀斛,黄金五六橐驼,其馀杂货称是,皆其家。

侍郎兼御史大夫、京光尹王鉷,权日盛,领二十馀使。宅旁为使院,文案盈积,吏求署一字,累日不得前;中使赐赍不绝于门,虽李林甫亦畏避之。林甫岫为将作监,鉷淮为卫尉少卿,俱供奉禁中。淮陵侮岫,岫常下之。然鉷事林甫谨,林甫虽忌其,不忍害也。

◎ 天宝十一年壬辰,公元七五二年

上命有司为安禄山起第于亲仁坊,敕令但穷壮丽,不限财力。既成,幄帟皿,充牣其中,有贴白檀床二,皆长丈,阔六尺;银平脱屏风,帐一方一丈八尺;于厨厩之皆饰以金银,金饭罂二,银淘盆二,皆受五斗,织银丝筐及笊篱各一;他称是。虽禁中服御之,殆不及也。上每令中使为禄山护役,筑第及储偫赐,常戒之曰:“胡大,勿令笑我。”

安禄山将三兵六万以讨契丹,以奚骑二千为乡导,过平卢千馀里,至土护真,遇雨。禄山引兵昼夜兼行三百馀里,至契丹牙帐,契丹大骇。时久雨,弓驽胶皆弛,大将何思德言于禄山曰:“吾兵虽多,远来疲弊,实不可用,不如甲息兵以临之,不过三日,虏必降。”禄山怒、斩之,思德请前驱效死。思德貌类禄山,虏争击,杀之,以为已得禄山,勇气增倍。奚复叛,与契丹合,夹击唐兵,杀伤殆尽。禄山,中鞍,折冠簪,失履,独与麾下二十骑走;会夜,追骑解,得师州,归罪于左贤王哥解、河东兵使鱼承仙而斩之。

乙巳,改吏为文,兵为武,刑为宪

仙芝之虏石国王也,石国王逃诣诸胡,告仙芝欺诱贪暴之状。诸胡皆怒,潜引大共攻四镇。仙芝闻之,将蕃、汉三万众击大七百馀里,至恒罗斯城,与大遇。相持五日,葛罗禄众叛,与大夹攻唐军,仙芝大败,士卒死亡略尽,所馀才数千人。右威卫将军李嗣业劝仙芝宵遁,路阻隘,汗那众在前,人畜路;嗣业前驱,奋大梃击之,人俱毙,仙芝乃得过。

八月,丙辰,武库火,烧兵三十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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