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命中使宣，贼已至通化门外，中使门，贼杀之。又命金帛二十车赐之；贼已城，喧声浩浩，不复可遏。百姓狼狈骇走，贼大呼告之曰：“汝曹勿恐，不夺汝商货僦质矣！不税汝间架陌钱矣！”上遣普王谊、翰林学士姜公辅谕之；贼已陈于丹凤门外，小民聚观者以万计。

[23]德宗征发泾原各兵援助襄城。冬季，十月，丙午（初二），泾原节度使姚令言领兵五千人来到京城。士兵冒雨而行，甚是寒冷，他们多数携带着自家弟前来，希望得到丰厚的赏赐送给自己家中的人，来到以后，却没有得到任何赏赐。丁未（初三），泾原军发来到，诏命京兆尹王犒劳军队，送去的只有米饭和菜饼。众人愤怒了，便踢翻了犒劳品，并借机扬言说：“我们将要赴敌而死，却连饱饭都吃不上，怎么能够拿自己的小命去往雪白的刀刃上撞呢！听说皇上琼林、大盈两个内库里金银锦帛装得满满的，我们不如一块儿去取吧。”于是众人穿上铠甲，举起旗帜，擂鼓呐喊，回军开向京城。姚令言朝辞行，还在中，听说此事，乘急驰来到长乐坂，与众人相遇。士兵用箭姚令言，姚令言伏在背上冲哗的士兵之中，呼喊：“诸位打错了主意！这次东征，前去立功，还愁不能富贵吗，怎么竟作这满族抄斩的打算呢！”士兵不听劝告，用兵簇拥着姚令言西京城。德宗急忙命令赐给锦帛，每人两匹。众人更加愤怒，用箭中使。德宗又命令中使前去安抚，而兵已经来到通化门外，中使才了通化门，兵便将他杀死。德宗又命令拿金银锦帛二十车赐给兵，但是兵已经城内，喧哗之声浩大，再不能够遏止。百姓惊惶狼狈而逃，兵大声喊叫着告诉他们：“你们不必恐慌，不会夺取你们的商货典当的利钱了，不会向你们征缴间架税和除陌钱了！”德宗派遣普王李谊与翰林学士姜公辅来劝兵，而兵已经在丹凤门外结成阵列，聚来观看的百姓数以万计。

初，神策军使白志贞掌召募禁兵，东征死亡者志贞皆隐不以闻，但受市井富儿赂而补之，名在军籍受给赐，而居市廛为贩鬻。司农卿段秀实上言：“禁兵不，其数全少，卒有患难，将何待之！”不听。至是，上召禁兵以御贼，竟无一人至者。贼已斩关而，上乃与王贵妃、韦淑妃、太、诸王、唐安公主自苑北门，王贵妃以传国宝系衣中以从；后诸王、公主不及从者什七八。

当初，神策军使白志贞主持招募禁兵，对东征死亡的兵员一概隐瞒不报，但凡收受到市井商贾富人的贿赂，便将他补为兵员。这些人名字写在军籍里，享受供给与赏赐，而自仍然住在商肆之中贩卖货。司农卿段秀实上言：“禁兵不良，员额全都缺少，倘若猝然发生祸难，那将如何防御呢！”德宗不听段秀实的言。至此，德宗召集禁兵去抵御兵，竟然没有一人到来。兵已经杀开关门而，德宗这才与王贵妃、韦淑妃、太、诸王、唐安公主等人从苑的北门走，王贵妃把传国之宝系在衣服中从行，后中的诸王、公主来不及跟从德宗走的人有十分之七八。

初，鱼朝恩既诛，宦官不复典兵，有窦文场、霍仙鸣者，尝事上于东，至是，帅宦官左右仅百人以从，使普王谊前驱，太执兵以殿。司农卿郭曙以曲数十人猎苑中，闻跸，谒左，遂以其众从。曙，暧之弟也。右龙武军使令狐建方教于军中，闻之，帅麾下四百人从，乃使建居后为殿。

当初，鱼朝恩既已诛除，宦官不再掌军事。有名叫窦文场、霍仙鸣的，曾经在德宗居东时事奉过他，至此，他们带领宦官侍从仅一百人跟随德宗走。德宗让普王李谊在前面开路，太手握兵殿后。司农卿郭曙带着家兵数十人在禁苑中打猎，听说德宗车驾行，便在东谒见，并带着他的家兵随行。郭曙是郭暧的弟弟。右龙武军使令狐建正在军中教练箭，得知消息后，便率领下四百人从行，于是德宗让令狐建在后面作为殿军。

姜公辅叩言曰：“朱尝为泾帅，坐弟滔之故，废京师，心尝怏怏。臣谓陛下既不能推心待之，则不如杀之，毋贻后患。今兵若奉以为主，则难制矣。请召使从行。”上仓猝不暇用其言，曰：“无及矣！”遂行。夜至咸，饭数匕而过。时事非意，群臣皆不知乘舆所之。卢杞、关播逾中书垣而。白志贞、王翊及御史大夫于颀、中丞刘从一、侍郎赵赞、翰林学士陆贽、吴通微等追及上于咸。颀，之从父兄弟；从一，齐贤之从孙也。

姜公辅挽住德宗的缰言说：“朱曾经担任过泾原的节帅，由于受到弟弟朱滔牵连的原故，遭到废黜，闲居京城，内心一度郁郁不乐。我认为陛下既然不能推心置腹地对待他，便不如将他杀掉，不要留下后患。现在哗的士兵如果拥他为首领，那就难于控制了。请将朱召来，让他随从走。”德宗在仓猝间无暇照着姜公辅的话去办，说：“来不及了！”便发了。夜里来到咸，大家只吃了几勺饭便过去了。当时，事情于意料之外，群臣都不知德宗的去向。卢杞、关播从中书省逾墙而。白志贞、王以及御史大夫于颀、中丞刘从一、侍郎赵赞、翰林学士陆贽、吴通微等人在咸追上了德宗。于颀是于的叔伯兄弟。刘从一是刘齐贤的从孙。

贼，登元殿，大呼曰：“天已，宜人自求富！”遂噪，争府库，运金帛，极力而止。小民因之，亦盗库，通夕不已。其不能者，剽夺于路。诸坊居民各相帅自守。姚令言与兵谋曰：“今众无主，不能持久，朱太尉闲居私第，请相与奉之。”众许诺。乃遣数百骑迎于晋昌里第。夜半，辔列炬，传呼，居元殿，设警严，自称权知六军。

兵中，登上元殿，大声喊叫着说：“皇上已经走，应该让人各自想法发财了！”于是兵呼鼓噪，争着府库，运走金银锦帛，直到运不动了，才停止下来。乘此时机，百姓也中，盗窍库房中的品，彻夜不止。那些未能中库房的人们，便在路上抢劫。诸坊的居民都各自聚在一起自行守卫。姚令言和哗士兵商议说：“现在大家没有主，不可能长久。朱太尉正在私人府第中闲居，请一起拥他吧。”大家答应，便派几百人骑到晋昌里府第迎接朱。半夜时分，朱扣缰缓行，张列火炬，前后传呼着中，在元殿住下，设置了严密的警戒，自称暂且统辖六军。

戊申旦，徒居白华殿，榜于外，称：“泾原将士久边陲，不闲朝礼，辄阙，至惊乘舆，西巡幸。太尉已权临六军，应神策军士及文武百官凡有禄者，悉诣行在；不能往者，即诣本司。若三日，检勘彼此无名者，皆斩！”于是百官见，或劝迎乘舆，不悦，百官稍稍遁去。

戊申（十六日），早晨，朱移居白华殿，在外张告示，声称：“泾原的将士长期居边疆，不熟悉朝廷的礼仪，便中，使圣上受到惊动，西巡幸。朱太尉已经暂且统辖六军。神策军士兵以及文武百官凡是靠俸禄过活的，应当全前往圣上巡的地方，不能前往的，可到本官官署来。如果超过三天，查两都未名的人，一概斩首。”于是百官只好来见朱。有的人劝说朱前去迎接德宗，朱不兴，于是百官逐渐逃走。

源休以使回纥还，赏薄，怨朝廷，见，屏密语移时，为陈成败，引符命，劝之僭逆。喜，然犹未决。宿卫诸军举白幡降者，列于阙前甚众。夜于苑门兵，旦自通化门人，骆驿不绝，张弓刃，以威众。

源休使回纥归来，由于赏赐菲薄而埋怨朝廷，这时他去见朱，屏退在场的人，秘密谈了一段时间。他为朱陈述古今成败之理，征引符命之说，劝朱称帝。朱大喜，但还犹豫未决。在中为皇上值宿警卫的各支军队举起白旗归降朱的人，排列在门前面，为数很多。朱在夜间由苑大门放士兵，到天亮再由通化门来，络绎不绝，弩张剑，打算以此向群众示威。

上思桑茂之言，自咸幸奉天。县僚闻车驾猝至，逃匿山谷；主簿苏弁止之。弁，良嗣之兄孙也。文武之臣稍稍继至；己酉，左金吾大将军至奉天。素有威望，众心恃之稍安。

德宗想起桑茂的话，便从咸前往奉天。县中的官员听说皇上的车驾突然来到，打算逃到山谷中躲藏起来，主薄苏弁制止了他们。苏弁是苏良嗣之兄的孙。这时，文武臣僚逐渐地相继到来。己酉（初五），左金吾大将军浑到达奉天。浑素来便有威望，大家倚恃浑，心情稍微安定。

庚戌，源休劝朱禁十城门，毋得朝士，朝士往往易服为佣仆潜。休又为说诱文武之士，使之附。检校司空、同平章事李忠臣久失兵柄，太仆卿张光晟自负其才，皆郁郁不得志，悉起而用之。工侍郎蒋镇亡，坠伤足，为所得。先是休以才能，光晟以节义，镇以清素，都官员外郎彭偃以文学，太常卿敬以勇略，皆为时人所重，至是皆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