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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纪五十二(2/10)

辛酉,诏数京兆尹王实残暴掊敛之罪,贬通州长史。市里呼,皆袖瓦砾遮伺之,实由间获免。壬戌,以殿中丞王伾为左散骑常侍,依前翰林待诏,苏州司功王叔文为起居舍人、翰林学士。伾寝陋,吴语,上所亵狎;而叔文颇任事自许,微知文义,好言事,上以故稍敬之,不得如伾无阻。叔文至翰林,而伾至柿林院,见李忠言、昭容计事。大抵叔文依伾,伾依忠言,忠言依昭容,转相结。每事先下翰林,使叔文可否,然后宣于中书,韦执谊承而行之。外党则韩泰、柳宗元、刘禹锡等主采听外事。谋议唱和,日夜汲汲如狂,互相推奖,曰伊、曰周、曰、曰葛,僴然自得,谓天下无人。荣辱退,生于造次,惟其所,不拘程式。士大夫畏之,路以目。素与往还者,相次拨擢,至一日除数人。其党或言曰“某可为某官,”不过一二日,辄已得之。于是叔文及其党十馀家之门,昼夜车如市。客候见叔文、伾者,至宿其坊中饼肆、酒垆下,一人得千钱,乃容之。伾尤阘茸,专以纳贿为事,作大匮贮金帛,夫妇寝其上。

六月,己亥,贬宣歙巡官羊士谔为汀州宁化尉。士谔以公事至长安,遇叔文用事,公言其非。叔文闻之,怒,下诏斩之,执谊不可;则令杖杀之,执谊又以为不可,遂贬焉。由是叔文始大恶执谊,往来二人门下者皆惧。先时,刘辟以剑南支度副使将韦皋之意于叔文,求都领剑南三川,谓叔文曰:“太尉使辟致微诚于公,若与某三川,当以死相助;若不与,亦当有以相酬。”叔文怒,亦将斩之,执谊固执不可。辟尚游长安未去,闻贬士谔,遂逃归。执谊初为叔文所引用,附之,既得位,掩其迹,且迫于公议,故时时为异同,

时顺宗失音,不能决事,常居中施帘帷,独宦官李忠言、昭容氏侍左右。百官奏事,自帷中可其奏。自德宗大渐,王伾先,称诏召王叔文,坐翰林中使决事。伾以叔文意言于忠言,称诏行下,外初无知者。以杜佑摄冢宰。二月,癸卯,上始朝百官于紫宸门。

乙已,上御宣政殿,册太。百官睹太仪表,退,皆相贺,至有泣者,中外大喜。而王叔文独有忧不敢言,但杜甫题《诸葛亮祠堂》诗曰:“师未捷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闻者哂之。先是,太常卿杜黄裳为裴延龄所恶,留滞台阁,十年不迁,及其婿韦执谊为相,始迁太常卿。黄裳劝执谊帅群臣请太监国,执谊惊曰:“丈人甫得一官,奈何启议禁中事!”黄裳然曰:“黄裳受恩三朝,岂得以一官相买乎!”拂衣起。戊申,以给事中陆淳为太侍读,仍更名质。韦执谊自以专权,恐太不悦,故以质为侍读,使潜伺太意,且解之。及质发言,太怒曰:“陛下令先生为寡人讲经义耳,何为预他事!”质惶惧而

,李师古发兵屯西境以胁州。时告哀使未至诸,义成牙将有自长安还得遗诏者,节度使李元素以师古邻示无外,遣使密以遗诏示之。师古乘国丧侵噬邻境,乃集将士谓曰:“圣上万福,而元素忽传遗诏,是反也,宜击之。”遂杖元素使者,发兵屯曹州,且告假于汴。宣武节度使韩弘使谓曰:“汝能越吾界而为盗邪!有以相待,毋为空言!”元素告急,弘使谓曰:“吾在此,公安无恐。”或告曰:“翦棘夷,兵且至矣,请备之。”弘曰:“兵来,不除也。”不为之应。师古诈穷变索,且闻上即位,乃罢兵。元素表请自贬。朝廷两解之。元素,之族弟也。

夏,四月,壬寅,立皇弟谔为钦王,诚为珍王;经为郯王,纬为均王,纵为溆王,纾为莒王,绸为密王,总为郇王,约为邵王,结为宋王,缃为集王,絿为冀王,绮为和王,绚为衡王,纁为会王,绾为福王,纮为抚王,绲为岳王,绅为袁王,纶为桂王,繟为翼王。

,上御丹凤门,赦天下,诸逋负,一切蠲免,常贡之外,悉罢奉。贞元之末政事为人患者,如市,五坊小儿之类,悉罢之。先是五坊小儿张捕鸟雀于闾里者,皆为暴横以取人钱,至有张罗网于门,不许人者,或张井上使不得汲者。近之,辄曰:“汝惊供奉鸟雀!”即痛殴之,求谢,乃去。或相聚饮于酒之肆,醉饱而去,卖者或不知,就索其直,多被殴詈。或时留蛇一为质,曰:“此蛇所以致鸟雀而捕之者,今留付汝,幸善饲之,勿令饥渴。”卖者愧谢求哀,乃携挈而去。上在东官,皆知其弊,故即位首禁之。

,名徐州军曰武宁,以张愔为节度使。

以王叔文为度支、盐铁转运副使。先是叔文与其党谋,得国赋在手,则可以结诸用事人,取军士心,以固其权,又惧骤使重权,人心不服,藉杜佑雅有会计之名,位重而务自全,易可制,故先令佑主其名,而自除为副以专之。叔文虽判两使,不以簿书为意,日夜与其党屏人窃语,人莫测其所为。以御史中丞武元衡为左庶。德宗之末,叔文之党多为御史,元衡薄其为人,待之莽卤。元衡为山陵仪仗使,刘禹锡求为判官,不许。叔文以元衡在风宪,使附己,使其党诱以权利,元衡不认,由是左迁。元衡,平一之孙也。侍御史窦群奏屯田员外郎刘禹锡挟邪政,不宜在朝。又尝谒叔文,揖之曰:“事固有不可知者。”叔文曰:“何谓也?”群曰:“去岁李实怙恩挟贵,气盖一时,公当此时,逡巡路旁,乃江南一吏耳。今公一旦复据其地,安知路旁无如公者乎!”其党逐之,韦执谊以群素有直名,止之。

吴少诚以鞋材遗师古,师古以盐资少诚,潜过宣武界,事觉,弘皆留,输之库,曰:“此于法不得以私相馈。”师古等皆惮之。

上疾久不愈,时扶御殿,群臣瞻望而已,莫有亲奏对者。中外危惧,思早立太,而王叔文之党专大权,恶闻之。宦官俱文珍、刘光琦、薛盈珍等皆先朝任使旧人,疾叔文、忠言等朋党专恣,乃启上召翰林学士郑絪、卫次公、李程、王涯金銮殿,草立太制。时昭容辈以广陵王淳英睿,恶之;絪不复请,书纸为“立嫡以长”字呈上,上颔之。癸巳,立淳为太,更名纯。程,神符五世孙也。

丙戌,加杜佑度支及诸盐铁转运使。以浙西观察使李锜为镇海节度使,解其盐转运使。锜虽失利权而得节旄,故反谋亦未发。

夏,四月,丙寅,名陈许军曰忠武。

加彰义节度使吴少诚同平章事。

吐蕃赞普死,其弟嗣立。

乙丑,罢盐铁使月钱。先是,盐铁月羡馀而经益少,至是,罢之。

顺宗至德弘大圣大安孝皇帝

己酉,加义武节度使张茂昭同平章事。

左金吾大将军李升云将禁军镇咸,疾病,其政諲与虞候上官望等谋效山东籓镇,使将士奏摄父事。六月,壬,升云卒。甲寅,诏追削升云官爵,籍没其家。

贾耽以王叔文党用事,心恶之,称疾不,屡乞骸骨。丁酉,诸宰相会中书。故事,宰相方,百寮无敢谒见者。叔文至中书,与执谊计事,令直省通之,直省以旧事告,叔文怒,叱直省。直省惧,白。执谊逡巡惭赧,竟起迎叔文,就其閤语良久。杜佑、郢、郑珣瑜皆停箸以待,有报者云:“叔文索饭,韦相公已与之同閤中矣。”佑、郢心知不可,畏叔文、执谊,莫敢言。珣瑜独叹曰:“吾岂可复居此位!”顾左右,取径归,遂不起。二相皆天下重望,相次归卧,叔文、执谊等益无所顾忌,远近大惧。

五月,辛未,以右金吾大将军范希朝为左、右神策京西诸城镇行营节度使。甲戌,以度支郎中韩泰为其行军司。王叔文自知为内外所憎疾,夺取宦官兵权以自固,籍希朝老将,使主其名,而实以泰专其事。人情不测其所为,益疑惧。

昭义节度使李长荣薨,上遣中使以手诏授本军大将,但军士所附者即授之。时大将来希皓为众所服,中使将以后诏付之。希皓言于众曰:“此军取人,合是希皓,但作节度使不得。若朝廷以一束草来,希皓亦必敬事。”中使言:“面奉止,只令此军取大将校与节铖,朝廷不别除人。”希皓固辞。兵使卢从史其位居四,潜与监军相结,起伍曰:“若来大夫不肯受诏,从史请且句当此军。”监军曰:“卢中丞若如此,此亦固合圣旨。”中使因探怀取诏以授之。从史捧诏,再拜舞蹈。希皓亟回挥同列,北面称贺。军士毕集,更无一言。秋,八月,己未,诏以从史为节度使。九月,太始得风疾,不能言。

德宗之末,十年无赦,群臣以微过谴逐者皆不复叙用,至是始得量移。壬申,追忠州别驾陆贽、郴州别驾郑馀庆、杭州刺史韩皋、州刺史城赴京师。贽之秉政也,贬驾员外郎李吉甫为明州长史,既而徙忠州刺史。贽昆弟门人咸以为忧,至而吉甫忻然以宰相礼事之。贽初犹惭惧,后遂为。吉甫,栖筠之。韦皋在成都,屡上表请以贽自代。贽与城皆未闻追诏而卒。

三月,辛未,以王伾为翰林学士。

,正月,辛未朔,诸王、亲戚贺德宗,太独以疾不能来,德宗涕泣悲叹,由是得疾,日益甚。凡二十馀日,中外不通,莫知两安否。癸已,德宗崩。苍猝召翰林学士郑絪、卫次公等至金銮殿草遗诏。宦官或曰:“禁中议所立尚未定。”众莫敢对。次公遽言曰:“太虽有疾,地居冢嫡,中外属心。必不得已,犹应立广陵王。不然,必大。”絪等从而和之,议始定。次公,河东人也。太知人情忧疑,紫衣麻鞋,力疾九仙门,召见诸军使,人心安。甲午,宣遗诏于宣政殿,太縗服见百官。丙申,即皇帝位于太极殿。卫士尚疑之,企足引领而望之,曰:“真太也!”乃喜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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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仁者,奉以为帅。监军抱置别室,军士发扃取之。监军以闻,诏以代景略。

辛卯,以王叔文为侍郎,依前充度支、盐铁转运副使。俱文珍等恶其专权,削去翰林之职。叔文见制书,大惊,谓人曰:“叔文日时至此商量公事,若不得此院职事,则无因而至矣。”王伾即为疏请,不从。再疏,乃许三五日一翰林,去学士名。叔文始惧。

辛亥,以吏郎中韦执谊为尚书左丞、同平章事。王叔文专国政,首引执谊为相,己用事于中,与相唱和。

◎ 永贞元年乙酉,公元八零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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