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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纪七十三(2/10)

杜稜等常州,丁从实奔海陵。钱镠奉周宝归杭州,属鞬,将礼,郊迎之。杨行密围广陵且半年,秦彦、毕师鐸大小数十战,多不利。城中无,米斗直钱五十缗,草木实皆尽,以堇泥为饼之,饿死者太半。宣军掠人诣肆卖之,驱缚屠割如羊豕,讫无一声,积骸血,满于坊市。彦、师鐸无如之何,嚬蹙而已。外围益急,彦、师鐸忧懑,殆无生意,相对抱膝,终日悄然。行密亦以城久不下,引还。己巳夜,大风雨,吕用之将张审威帅麾下士三百,晨,伏于西壕,俟守者易代,潜登城,启关纳其众,守者皆不斗而溃。先是,彦、师鐸信重尼奉仙,虽战陈日时,赏罚轻重,皆取决焉。至是复咨于奉仙曰:“何以取济?”奉仙曰:“走为上策。”乃自开化门奔东塘。行密帅诸军合万五千人城,以梁缵不尽节于氏,为秦、毕用,斩于戟门之外。韩问闻之,赴井死。以骈从孙愈摄副使,使改殡骈及其族。城中遗民才数百家,饥羸非复人状,行密辇西寨米以赈之。行密自称淮南留后。

秋,七月,癸未,淮南将吴苗帅其徒八千人逾城降杨行密。

秦彦以张雄兵,冀得其用,以仆授雄,以尚书告三通授裨将冯弘鐸等。广陵人竞以金玉珠缯诣雄军贸,通犀带一,得米五升,锦衾一,得糠五升。雄军既富,不复肯战。未几,复助杨行密。丁卯,彦悉城中兵万二千人,遣毕师鐸、郑汉章将之,陈于城西,延袤数里,军势甚盛。行密安卧帐中,曰:“贼近告我。”牙将李宗礼曰:“众寡不敌,宜自守,徐图还师。”李涛怒曰:“吾以顺讨逆,何论众寡!大军至此,去将安归!涛愿将所为前锋,保为公破之!”涛,赵州人也。行密乃积金帛麰米于一寨,使羸弱守之,多伏兵于其旁,自将十馀人冲其陈,兵始,行密不胜而走,广陵兵追之,空寨,争取金帛麰米,伏兵四起,广陵众。行密纵兵击之,俘斩殆尽,积尸十里,沟渎皆满,师鐸、汉章单骑仅免。自是秦彦不复言师矣。

吕用之在天长也,绐杨行密日:“用之有银五万铤,埋于所居,克城之日,愿备麾下一醉之资。”庚戌,行密阅士卒,顾用之曰:“仆许此曹银,何言邪!”因牵下械系,命田頵鞫之,云:“郑杞、董瑾谋因中元夜,邀骈至其第建黄箓斋,乘其静,缢杀之,声言上升。因令莫邪都帅诸军推用之为节度使。”是日,腰斩用之,怨家刳裂立尽,并诛其族党。军士发

朝廷以淮南久,闰月,以硃全忠兼淮南节度使、东南面招讨使。

杜稜等败薛朗将李君暀于羡。

冬,十月,秦彦遣郑汉章将步骑五千击张神剑、霸寨,破之,神剑奔邮,霸奔海陵。

九月,以侍郎、判度支张浚为兵侍郎、同平章事。

甲寅,立皇升为益王。

陈敬瑄恶顾彦朗与王建相亲,恐其合兵图己,谋于田令孜,令孜曰:“建,吾也,不为杨兴元所容,故作贼耳。今折简召之,可致麾下。”乃遣使以书召之,建大喜,诣梓州见彦朗曰:“十军阿父见召,当往省之。因见陈太师,求一大州,若得之,私愿足矣!”乃留其家于梓州,率麾兵二千,与从宗钅岁、假宗瑶、宗弼、宗侃、宗弁俱西。宗瑶,燕人姜郅;宗弼,许人魏弘夫;宗侃,许人田师侃;宗弁,鹿弁也。建至鹿关,西川参谋乂李谓敬瑄曰:“王建,虎也,奈何延之室!彼安肯为公下乎!”敬瑄悔,亟遣人止之,且增修守备。建怒,破关而,败汉州刺史张顼于绵竹,遂汉州,军学山,又败西川将句惟立于蚕北,又。敬瑄遣使让之,对曰:“十军阿父召我来,乃门而拒之,重为顾公所疑,退无归矣。”田令孜登楼谕之,建与诸将于清远桥上髡发罗拜,曰:“今既无归,且辞阿父作贼矣!”顾彦朗以其弟彦晖为汉州刺史,发兵助建,急攻成都,三日不克而退,还屯汉州。敬瑄告难于朝,诏遣中使和解之;又令节茂贞以书谕之,皆不从。

八月,壬寅朔,李茂贞奏陇州刺史薛知筹以城降,斩李昌符,灭其族。

硃全忠引兵过亳州,遣其将霍存袭谢殷,斩之。

,以李茂贞同平章事、充凤翔节度使。

秦宗权遣其弟宗衡将兵万人渡淮,与杨行密争扬州,以孙儒为副,张佶、刘建锋、殷及宗权族弟彦晖皆从。十一月,辛未,抵广陵城西,据行密故寨,行密辎重之未城者,为蔡人所得。秦彦、毕师鐸至东塘,张雄不纳,将渡江趣宣州。宗衡召之,乃引兵还,与宗衡合。未几,宗权召宗衡还蔡,拒硃全忠。孙儒知宗权势不能久,称疾不行。宗衡屡促之,儒怒,甲戌,与宗衡饮酒,座中手刃之,传首于全忠。宗衡将安仁义降于行密。仁义,本沙陀将也,行密悉以骑兵委之,列于田頵之上。儒分兵掠邻州,未几,众至数万,以城下乏,与彦、师鐸袭邮。

硃珍攻濮州,硃瑄遣其弟罕将步骑万人救之。辛卯,硃全忠逆击罕于范,擒斩之。

丁未,硃珍濮州,刺史硃裕奔郓,珍兵攻郓。瑄使裕诈遗珍书,约为内应,珍夜引兵赴之,瑄开门纳汴军,闭而杀之,死者数千人,汴军乃退。瑄乘胜复取曹州,以其属郭词为刺史。

己亥,秦宗权陷郑州。

硃全忠兼兗、郓,而以硃瑄兄弟有功于己,攻之无名,乃诬瑄招诱宣武军士,移书诮让。瑄复书不逊,全忠遣其将硃珍、葛从周袭曹州,壬之,杀刺史丘弘礼。又攻濮州,与兗、郓兵战于刘桥,杀数万人,硃瑄、硃瑾仅以免。全忠与兗、郓始有隙。

军抵广陵城下,为八寨以守之,秦彦闭城自守。

杨行密霸屯天长以拒孙儒,袁袭曰:“霸,氏旧将,常挟两端,我胜则来,不胜则叛。今之天长,是自绝其归路也,不如杀之。”己酉,行密伏甲执霸及丁从实、余绕山,皆杀之。又遣千骑掩杀其党于法云寺,死者数千人。是日,大雪,寺外数坊地皆赤。走,明日,获而杀之。

甲寅,河中牙将常行儒杀节度使王重荣。重荣用法严,末年尤甚。行儒尝被罚,耻之,遂作。夜,攻府舍,重荣逃于别墅。明旦,行儒得而杀之。制以陕虢节度使王重盈为护国节度使,又以重盈珙权知陕虢留后。重盈至河中,执行儒,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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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秦彦遣毕师鐸、秦稠将兵八千城,西击杨行密。稠败死,士卒死者什七八。城中乏,樵采路绝,宣州军始之。

以韦昭度守太保、兼侍中。

全忠多权数,将佐莫测其所为,惟敬翔能逆知之,往往助其所不及。全忠大悦,自恨得翔晚,凡军机、民政悉以咨之。

壬戌,亳州将谢殷逐其刺史宋兗。

六月,戊申,天威都杨守立与凤翔节度使李昌符争,麾下相殴,帝命中使谕之,不止。是夕,宿卫皆严兵为备。己酉,昌符拥兵烧行,庚戌,复攻大安门。守立与昌符战于通衢,昌符兵败,帅麾下走保陇州。杜让能闻难,侍。韦昭度质其家于军中,誓诛反贼,故军士力战而胜之。守立,复恭之假也。壬,以扈驾都将、武定节度使李茂贞为陇州招讨使,以讨昌符。

初,宣武都指挥使硃珍与排陈斩斫使李唐宾,勇略、功名略相当,全忠每战,使二人偕,往无不捷,然二人素不相下。珍使人迎其妻于大梁,不白全忠,全忠怒,追还其妻,杀守门者,使亲吏蒋玄晖召珍,以汉宾代总其众。馆鐸巡官冯翊敬翔谏曰:“硃珍未易轻取,恐其猜惧生变。”全忠悔,使人追止之。珍果自疑,丙夜,珍置酒召诸将。唐宾疑其有异图,斩关奔大梁,珍亦弃军单骑继至。全忠两惜其才,皆不罪,遣还濮州,因引兵归。

骈在院,秦彦供给甚薄,左右无,至然木像、煮革带之,有相啖者。彦与毕师鐸师屡败,疑骈为厌胜,外围益急,恐骈党有内应者。有妖尼王奉仙言于彦曰:“扬州分野极灾,必有一大人死,自此喜矣。”甲戌,命其将刘匡时杀骈,并其弟甥侄无少长皆死,同坎瘗之。乙亥,杨行密闻之,帅士卒缟素向城大哭三日。

辛巳,邮镇遏使张神剑帅麾下二百人逃归扬州。丙戌,孙儒屠邮。戊邮残兵七百人溃围而至,杨行密虑其为变,分隶诸将,一夕尽坑之。明日,杀神剑于其第。杨行密恐孙儒乘胜取海陵,壬寅,命镇遏使霸帅其兵民悉归府城,曰:“有违命者,族之!”于是数万弃资产、焚庐舍、挈老幼迁于广陵。戊戌,霸与弟暀、将余绕山、前常州刺史丁从实至广陵,行密郭迎之,与霸、往约为兄弟,置其将卒于法云寺。

孙儒既去河,李罕之召张全义于泽州,与之收合馀众。罕之据河,全义据东都,共求援于河东。李克用以其将安金俊为泽州刺史,将骑助之,表罕之为河节度使,全义为河南尹。初东都经黄巢之,遗民聚为三城以相保,继以秦宗权、孙儒残暴,仅存坏垣而已。全义初至,白骨蔽地,荆棘弥望,居民不满百,全义麾下才百馀人,相与保中州城,四野俱无耕者。全义乃于麾下选十八人材可任者,人给一旗一榜,谓之屯将,使诣十八县故墟落中,植旗张榜,招怀散,劝之树艺。惟杀人者死,馀但笞杖而已,无严刑,无租税,民归之者如市。又选壮者教之战陈,以御寇盗。数年之后,都城坊曲,渐复旧制,诸县,率皆归复,桑麻蔚然,野无旷土。其胜兵者,大县至七千人,小县不减二千人,乃奏置令佐以治之。全义明察,人不能欺,而为政宽简。,见田畴者,辄下,与僚佐共观之,召田主,劳以酒;有蚕麦善收者,或亲至其家,悉呼老幼,赐以茶綵衣。民间言:“张公不喜声伎,见之未尝笑,独见佳麦良茧则笑耳。”有田荒秽者,则集众杖之;或诉以乏人,乃召其邻里责之曰:“彼诚乏人,何不助之!”众皆谢,乃释之。由是邻里有相助,故比皆有蓄积,凶年不饥,遂成富庶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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