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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梁纪五(2/10)

初,吴徐温自以权重而位卑,说吴王曰:“今大王与诸将皆为节度使,虽有都统之名,不足相临制;请建吴国,称帝而治。”王不许。严可求屡劝温以次知询代徐知诰知吴政,知诰与骆知祥谋,可求为楚州刺史。可求既受命,至金陵,见温,说之曰:“吾奉唐正朔,常以兴复为辞。今硃、李方争,硃氏日衰,李氏日炽。一旦李氏有天下,吾能北面为之臣乎?不若先建吴国以系民望。”温大悦,复留可求参总庶政,使草礼仪。知诰知可求不可去,乃以女妻其续。晋王趣大梁,而梁军扼其前,不战百馀日。十二月,庚朔,晋王兵,距梁军十里而舍。

梅山蛮寇邵州,楚将樊须击走之。

徐知诰在州闻难,用宋齐丘策,即日引兵济江。瑾已死,因抚定军府。时徐温诸皆弱,温乃以知诰代知训执吴政,沉硃瑾尸于雷塘而灭其族。瑾之杀知训也,泰宁节度使米志诚从十馀骑问瑾所向,闻其已死,乃归。宣谕使李俨贫困,寓居海陵。温疑其与瑾通谋,皆杀之。严可求恐志诚不受命,诈称袁州大破楚兵,将吏皆贺,伏壮士于戟门,擒志诚,斩之,并其诸

初,北面行营招讨使贺瑰善将步兵,排陈使谢彦章善将骑兵,瑰恶其与己齐名。一日,瑰与彦章治兵于野,瑰指一地曰:“此可以立栅。”至是,晋军适置栅于其上,瑰疑彦章与晋通谋。瑰屡战,谓彦章曰:“主上悉以国兵授吾二人,社稷是赖。今寇压吾门,而逗遛不战,可乎!”彦章曰:“寇凭陵,利在速战。今垒,据其津要,彼安敢!若轻与之战,万一蹉跌,则大事去矣。”瑰益疑之,密谮之于帝,与行营步都虞候曹州刺史硃珪谋,因享士,伏甲,杀彦章及濮州刺史孟审澄、别将侯温裕,以谋叛闻。审澄、温裕,亦骑将之良者也。丁未,以硃珪为匡国留后,癸丑,又以为平卢节度使兼行营步副指挥使以赏之。

秋,七月,壬申朔,蜀主以兼中书令王宗弼为鹿王,宗瑶为临淄王,宗绾为临洮王,宗播为临颍王,宗裔、宗夔及兼侍中宗黯皆为琅邪郡王。甲戌,以王宗侃为乐安王。丙,以兵尚书庾传素为太少保兼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蜀主不亲政事,内外迁除皆于王宗弼。宗弼纳贿多私,上下咨怨。宋光嗣通善希合,蜀主任之,蜀由是遂衰。

晋王谋大举寇,周德威将幽州步骑三万,李存审将沧景步骑万人,李嗣源将邢洺步骑万人,王直遣将将易定步骑万人,及麟、胜、云、蔚、新、武等州诸落奚、契丹、室韦、吐谷浑,皆以兵会之。八月,并河东、魏博之兵,大阅于魏州。

乙丑,蜀主以内给事王廷绍、欧晃、李周辂、宋光葆、宋承蕴、田鲁俦等为将军及军使,皆预政事,骄纵贪暴,大为蜀患,周庠切谏,不听。晃患所居之隘,夜,因风纵火,焚西邻军营数百间,明旦,召匠广其居;蜀主亦不之问。光葆,光嗣之从弟也。

蜀唐文扆既死,太傅、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张格内不自安,或劝格称疾俟命,礼尚书杨玢自恐失势,谓格曰:“公有援立大功,不足忧也。”庚午,贬格为茂州刺史,玢为荣经尉。吏侍郎许寂、侍郎潘峤皆坐格党贬官。格寻再贬维州司,庾凝绩又奏徙格于合镇,令茂州刺史顾承郾伺格事。王宗侃妻以格同姓,全之,谓承郾母曰:“戒汝,勿为人报仇,他日将归罪于汝。”承郾从之。凝绩怒,因公事抵承郾罪。

日向晡,贺瑰陈于山西,晋兵望之有惧。诸将以为诸军未尽集,不若敛兵还营,诘朝复战。天平节度使、东南面招讨使阎宝曰:“王彦章骑兵已,山下惟步卒,向晚皆有归志,我乘趣下击之,破之必矣。今王敌境,偏师不利,若复引退,必为所乘。诸军未集者闻梁再克,必不战自溃。凡决胜料敌,惟观情势,情势已得,断在不疑。王之成败,在此一战;若不决力

泰宁节度使张万,轻险好。时嬖幸用事,多求赂于万,万闻晋兵将,己酉,遣使附于晋,且求援。以亳州团练使刘鄩为兗州安抚制置使,将兵讨之。

,蜀顺德皇后殂。

举剑示知诰而还,以不及告。平卢节度使、同平章事、诸副都统硃瑾遣家通候问于知训,知训私之,瑾已不平。知训恶瑾位加己上,置静淮军于泗州,瑾为静淮节度使,瑾益恨之,然外事知训愈谨。瑾有所,冬贮于幄,夏贮于帱。有绝。知训过别瑾,瑾置酒,自捧觞,使歌,以所为寿,知训大喜。瑾因延之中堂,伏壮士于内,妻陶氏拜之。知训答拜,瑾以笏自后击之踣地,呼壮士斩之。瑾先系二悍于庑下,将图知训,密令人解纵之,相蹄啮,声甚厉,以是外人莫之闻。瑾提知训首,知训从者数百人皆散走。瑾驰府,以首示吴王曰:“仆已为大王除害!”王惧,以衣障面,走内,曰:“舅自为之,我不敢知!”瑾曰:“婢不足与成大事!”以知训首击剑将城使翟虔等已阖府门勒兵讨之,乃自后逾城,坠而折足,顾追者曰:“吾为万人除害,以一任患。”遂自刭。

蜀诸王皆领军使,彭王宗鼎谓其昆弟曰:“亲王典兵,祸之本。今主少臣,谗间将兴,缮甲训士,非吾辈所宜为也。”因固辞军使,蜀主许之,但营书舍、植松竹自娱而已。

吴徐温朝于广陵,疑诸将皆预硃瑾之谋,大行诛戮。徐知诰、严可求陈徐知训过恶,所以致祸之由,温怒稍解,乃命网瑾骨于雷塘而葬之,责知训将佐不能匡救,皆抵罪;独刁彦能屡有谏书,温赏之。戊戌,以知诰为淮南节度行军副使、内外步都军副使、通判府事,兼江州团练使。以徐知谏权州团练事。温还镇金陵,总吴朝大纲,自馀庶政,皆决于知诰。知诰悉反知训所为,事吴王尽恭,接士大夫以谦,御众以宽,约以俭。以吴王之命,悉蠲天祐十三年以前逋税,馀俟丰年乃输之。求贤才,纳规谏,除猾,杜请托。于是士民翕然归心,虽宿将悍夫无不悦服,以宋齐丘为谋主。先是,吴有丁钱,又计亩输钱,钱重轻,民甚苦之。齐丘说知诰,以为“钱非耕桑所得,今使民输钱,是教民弃本逐末也。请蠲丁钱;自馀税悉输谷帛,绢匹直千钱者当税三十。”或曰:“如此,县官岁失钱亿万计。”齐丘曰:“安有民富而国家贫者邪!”知诰从之。由是江、淮间旷土尽辟,桑柘满野,国以富。知诰用齐丘而徐温恶之,以为殿直、军判官。知诰每夜引齐丘于亭屏语,常至夜分,或居堂,悉去屏障,独置大炉,相向坐,不言,以铁箸画灰为字,随以匙灭去之,故其所谋,人莫得而知也。

晋王闻彦章死,喜曰:“彼将帅自相鱼,亡无日矣。贺瑰残,失士卒心,我若引军直指其国都,彼安得不动!幸而一与之战,蔑不胜矣。”王自将万骑直趣大梁,周德威曰:“梁人虽屠上将,其军尚全,轻行徼利,未见其福。”不从。戊午,下令军中老弱悉归魏州,起师趋汴。庚申,毁营而,众号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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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自魏州如杨刘,引兵略郓、濮而还,循河而上,军于麻家渡。贺瑰、谢彦章将梁兵屯濮州北行台村,相持不战。晋王好自引轻骑迫敌营挑战,危窘者数四,赖李绍荣力战翼卫之,得免。赵王镕及王直皆遣使致书曰:“元元之命系于王,本朝中兴系于王,奈何自轻如此!”王笑谓使者曰:“定天下者,非百战何由得之!安可但居帷房以自乎!”一旦,王将营,都营使李存审扣泣谏曰:“大王当为天下自重。彼先登陷陈,将士之职也,存审辈宜为之,非大王之事也。”王为之揽辔而还。他日,伺存审不在,策,顾谓左右曰:“老妨人戏!”王以数百骑抵梁营,谢彦章伏甲五千于堤下;王引十馀骑度堤,伏兵发,围王数十重,王力战于中,后骑继之者攻之于外,仅得。会李存审救至,梁兵乃退,王始以存审之言为忠。

先是,吴越王镠常自虔州贡,至是绝,始自海登、莱,抵大梁。

虔州险固,吴军攻之,久不下,军中大疫,王祺病,吴以镇南节度使刘信为虔州行营招讨使,未几,祺卒。谭全播求救于吴越、闽、楚。吴越王镠以统军使传球为西南面行营应援使,将兵二万攻信州;楚将张可求将万人屯古亭,闽兵屯雩都以救之。信州兵才数百,逆战,不利;吴越兵围其城。刺史周本,启关张虚幕于门内,召僚佐登城楼作乐宴饮,飞矢雨集,安坐不动;吴越疑有伏兵,中夜,解围去。吴以前舒州刺史陈璋为东南面应援招讨使,将兵侵苏、湖,钱传球自信州南屯汀州。晋王遣间使持帛书会兵于吴,吴人辞以虔州之难。

冬,十一月,壬申,蜀葬神武圣文孝德明惠皇帝于永陵,庙号祖。

辛酉,蜀改明年元曰乾德。

晋兵无复伍。梁兵四集,势甚盛。晋王据丘收散兵,至日中,军复振。陂中有土山,贺瑰引兵据之。晋王谓将士曰:“今日得此山者胜,吾与汝曹夺之。”即引骑兵先登,李从珂与银枪大将王建及以步卒继之,梁兵纷纷而下,遂夺其山。

刘信闻徐温之言,大惧,引兵还击虔州。先锋始至,虔兵皆溃,谭全播奔雩都,追执之。吴以全播为右威卫将军,领百胜节度使。

越主岩祀南郊,大赦,改国号曰汉。

壬戌,晋王自魏州劳军于杨刘,自泛舟测河,其没枪。王谓诸将曰:“梁军非有战意,但以老我师,当涉攻之。”甲,王引亲军先涉,诸军随之,褰甲横枪,结陈而。是日落,才及膝。匡国节度使、北面行营排陈使谢彦章帅众临岸拒之,晋兵不得,乃稍引却,梁兵从之。及中,鼓噪复,彦章不能支,稍退登岸。晋兵因而乘之,梁兵大败,死伤不可胜纪,河为之赤,彦章仅以免。是日,晋人遂陷滨河四寨。

贺瑰闻晋王已西,亦弃营而踵之。晋王发魏博白丁三万从军,以供营栅之役,所至,营栅立成。壬戌,至胡柳陂。癸亥旦,候者言梁兵自后至矣。周德威曰:“贼倍而来,未有所舍,我营栅已固,守备有馀,既敌境,动须万全,不可轻发。此去大梁至近,梁兵各念其家,内怀愤激,不以方略制之,恐难得志。王宜兵勿战,德威请以骑兵扰之,使彼不得休息,至暮营垒未立,樵爨未,乘其疲乏,可一举灭也。”王曰:“前在河上恨不见贼,今贼至不击,尚复何待,公何怯也!”顾李存审曰:“敕辎重先发,吾为尔殿后,破贼而去!”即以亲军先。德威不得已,引幽州兵从之,谓其曰:“吾无死所矣。”贺瑰结陈而至,横亘数十里。王帅银枪都陷其陈,冲击斩,往返十馀里。行营左厢军都指挥使、郑州防御使王彦章军先败,西走趣濮。晋辎重在陈西,望见梁旗帜,惊溃,幽州陈,幽州兵亦扰,自相蹈藉;周德威不能制,父皆战死。魏博节度副使王缄与辎重俱行,亦死。

吴刘信遣其将张宣等夜将兵三千袭楚将张可求于古亭,破之;又遣梁诠等将兵击吴越及闽兵,二国闻楚兵败,俱引归。

吴刘信昼夜急攻虔州,斩首数千级,不能克;使人说谭全播,取质纳赂而还。徐温大怒,杖信使者。信英彦典亲兵,温授英彦兵三千,曰:“汝父居上游之地,将十倍之众,不能下一城,是反也!汝可以此兵往,与父同反!”又使升州牙内指挥使硃景瑜与之俱,曰:“全播守卒皆农夫,饥窘逾年,妻在外,重围既解,相贺而去,闻大兵再往,必皆逃遁,全播所守者空城耳,往必克之。”

九月,壬午,蜀内枢密使宋光嗣以判六军让兼中书令王宗弼,蜀主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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