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算，就是千字五十，也是五百元啊。实践证明，钱这个东西就像井，你不舀它，它永远都是那么多，你越舀它，它浸得越多。不破不立嘛，能就能挣嘛，有一双劳动的手，还怕没钱？就这么定了，明天就把钱取来，沙发是要买的，书柜是要买的，用不了多久，计算机都是要买的。而且沙发的档次要提一等，书柜要增加一组。除了这两项开支，还要把你相中的衣服买回来，我下星期要到珠海去，也要换一行，再穿那灰不溜秋的西服，人家还当我是农民企业家呢。韩得翰的书包也要换了，不能再让我的儿背破书包了。还有…”

舒晓雯赶制止：“别再有了，再有几条，只怕一万块钱也堵不住决。你这个人啊！”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二天，舒晓雯果然去储蓄所将还没有焐的一万元存款取了来，有了这一万元垫底，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就连家店黑下的两百元押金也重新发挥了作用。

家送来的当天，看着簇新的书柜和沙发，韩歆风得意，舒晓雯的脸上也是鲜灿烂。因为白天都在忙活腾挪，没顾上饭，韩歆气壮山河地提议：“别烟熏火燎了，去撮一顿。”

儿韩得翰第一个响应，要吃麦当劳，韩歆不屑一顾地对儿说：“麦当劳是个什么玩意儿，标准太低了，再说你表爷爷也吃不来。既然是撮，就得撮顿像样的。你表爷爷和生大哥自从到咱家来，还没在外面享受过呢。”

舒晓雯表态赞成。不是有钱了吗，还在乎撮一顿？撮两顿也不是个问题。

于是就倾巢而动。韩歆搀着老表叔，谢生牵着韩得翰，舒晓雯揣着钞票，浩浩地下了楼，并且目标明确地选择了这一带颇负盛名的南海鱼村。在过去没钱的那些日里，韩歆和舒晓雯无数次在这里徘徊过，而从未涉足。据说很档，据说很宰人。这回就不谦虚了，对准是要好好消费一下的，对准是要伸有钱人的脑袋让人家好好宰一刀，看看究竟能宰个什么平来。

岂料又是个误会，一家人了荤素七八个菜，吃得心满意足，也不过就是百十块钱。了南海鱼村，韩歆哈哈大笑，说“有钱了觉就是不一样，你越是不怕宰，人家就越是不会宰你，人穷了不怕，怕就怕个心穷。”

11

表叔离开北京是在一个艳悬光明媚的上午，租车在机场速公路上飞驰，路两旁绿油油的杨树就像两条碧澈的小河，快速向后淌。韩歆和舒晓雯陪伴着表叔坐在车里，心中一片绿。

让表叔坐飞机走，可以说既是韩歆的灵机一动，又是到渠成，既偶然又必然。

买车票的时候，表叔先是持要买“站票”说是乡下人骨，也就是一夜一个半天的事情，站着打个盹就到了。韩歆就解释，说：“不是运大忙季节，没有什么站票。就是买了站票，价格也是一样的。”这样，老表叔才将信将疑地同意了。韩歆本来想给表叔买卧，谁知售票小不懂事，持说一个人只能给中铺。韩歆琢磨表叔毕竟是老人，过手术时间不长，爬中铺显然不妥当。一气之下，就要买卧。卧倒是个下铺，一问价格，六百多，韩歆盘算，再加几百就够买张飞机票了。这时候，韩歆的脑里就碰撞一串璀璨的火，心想，老表叔已经快七十岁的人了，到北京来次数有限，不吉利地想一下，恐怕也就是这一次了。老表叔是个农民，一辈没坐过飞机，老农民怎么啦？老农民就不能坐一把飞机？老这回就让老表叔坐一把飞机。

想到这里，韩歆当机立断，拉起表叔就走。

到了民航售票，老表叔一听说要让他坐飞机，脸都骇白了，又是摆手又是摇，一连声说：“使不得使不得，造孽啊造孽…”

韩歆问表叔：“您老是不是害怕？”

老表叔说：“你表叔这么大个年纪了，黄土都埋起脖颈了，我连土都不怕，还怕上天？我是怕钱，就这么到半空中臭一圈，要多少钱啦？怕是够我跟你表婶吃个三年五载的。”

韩歆说：“这个钱是我负责，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