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赃俱获之后,师傅自然要讨个说法,几个年轻气盛的还比划着要动手,但有两个识相的人却劝老爷算了,说这几个兵是金刚团里的四大金刚,都是弟,天不怕地不怕,打架敢动刀,在彰河桥北方圆十里都是赫赫有名的,惹不起还是躲远好,犯不着为这几只烧血事件来,权当破财消灾了。
架是没打起来,但师傅咽不下这气。那个穿中山装的叫周晓曾,是师傅的女婿,在北郊区桥办事当事,听岳父说了这件事,觉得岳父吃亏是问题的一方面,另一方面,要是袖手不,也显得自己很没面,琢磨了半天,说:“好哇,这个他们不能白吃,擒贼先擒王,找他们当官的去。”
钟盛英是在32岁那年当的团长,1978年也才35岁,是全军区团长中最年轻的之一,可谓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在团长任上,他夹尾恪尽职守,严于律己两袖清风,而且向以治军严谨被上级看好。倘若不是师傅声泪俱下地控诉,打掉他的门牙他也不会想到,他竟然在驻军当地群众的心目中,莫名其妙地就成了“贼”
血气方刚的266团团长终于在师傅的面前低下了,并且从军装兜里掏了洁白的手绢递给了师傅,转过去问辛中峄:“你看,这事像不像本团的?”
辛中峄说:“不是不是本团的,但可以肯定,那几个兵肯定是桥北队的。”
钟盛英冷冷地扫了辛中峄一。这一让辛中峄后背有发凉,因为辛中峄是行政的,这几个兵倘若真是266团的,他是要负理责任的。
周晓曾见时机成熟,赶凑上前来,双手递过一摞材料说:“首长,我们是经过调查的,不然,您借咱一个胆咱也不敢栽赃咱们金刚团啊!”钟盛英看了周晓曾一,没有理睬那份材料,眉皱了皱,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老师傅请放心,国有国法,军有军纪!我一定亲自查清楚,加倍赔偿,严厉罚那几个害群之。即便不是本团的,我也要向师反映,给你们一个代。”
周晓曾讨了个没趣,笑了笑,转过脸去要把材料给辛中峄。辛中峄看着钟盛英的脸,也没有接那几张纸,对周晓曾冷冷地说:“怎么啦?你这个国家,还搞人民军队的黑材料?”
周晓曾心理素质还算过,不卑不亢地说:“辛副参谋长,咱这也是为了队好,金刚团八面威风,可不能让几个老鼠坏了一锅汤啊。这些材料落在你手里,总比寄到北京去合适吧?”
辛中峄说:“你小可得搞清楚了,军民关系现了问题,你要向好的方面工作,不能推波助澜。”
周晓曾笑笑说:“那是自然。我支持群众实事求是地向队首长反映问题,就是本着负责的态度。”
钟盛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对师傅等人说:“老师傅你们先回去吧,等我们了解清楚,再给你答复,行吗?”
师傅赶说:“行行。首长,明码实价吧,也别加倍赔偿了。再说,那都是孩,错了说两句,就别罚了啊首长。”
于是几个人鱼贯上车。车离开彰河桥,向北兵营驶去。钟盛英从辛中峄手里要过周晓曾的材料,越看脸越沉。事情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得多“烧事件”仅仅是个导火索,那份材料历数了四大金刚违反群众纪律的实事,譬如上街行搭车、迫群众的拖拉机绕;譬如修理收音机不给钱,反而诬陷人家换了他的零件、行拿走几节电池作为赔偿;譬如骑自行车偏偏走左行,害得上班女工纷纷摔跤…等等等等不一而足。虽然都是蒜的小事,但是严重地影响了驻军的形象,也严重地影响了他钟盛英的声誉。
材料的标题像一条长长的癣,看得钟盛英浑直起疙瘩——彰河桥北没有解放,人民群众火。
钟盛英一掌拍在脑门上,闭上了睛。严重啊严重!危言耸听,危言耸听!简直像反动标语,简直是反军军毁我长城!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份材料很及时,很有针对,甚至很有必要。是有危言耸听,可是,这不是空来风,毕竟有那么多纰漏,不危言能引起重视吗?不耸听就没人听!
这份材料显然是郊区那位心炮制的,旗帜鲜明,观犀利,说事明白,依据充分。钟盛英甚至对那小有了几分好,这小是个很有个、也很有才华的刀笔吏,要是调到266团,不比政治那几个长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