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的妈呀!"不知是哪个老儿低低惊呼一声,二话没说,就把静推到旁边的街墙边。这墙又又长,挨墙直直地戳着一排粱秸。老儿手疾快地搬开一捆大的粱秸,将静向里一推,一边放回柴秸,一边惊慌地叮嘱陌生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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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钻在里边可千万别动弹!我们不叫你,你可一动不能动啊!"
"这个村里有敌人么?我是八路军!"
村街静悄悄的没有人声,人们似乎都在沉睡。静心一喜,看样这村不会有敌人。她想找个人家躲去。抬见路西有个大黑门敞开着,她站在门外踌躇了一下:"不去?不,开着大门,主人不是逃走了,就是有什么人在里面,不能去。"静刚扭向村里走了几步,突然,横刺里闪两个手拿簸箕的老儿,长袍、胡、帽盔,像村里办公人模样。静抢步走到老儿跟前,急促地低声说:
老儿不见了。静蹲在粱秸挡着她的墙下,天微明了,快破晓了,虽是仲天气,拂晓前依然寒气袭人。尤其静全衣服--从里到外全被河浸泡得,这更增加了寒冷。她蹲在粱秸里,蹲不住了,就坐在的土地上,茫然地想:没想到这个村里也有敌人,自己竞莽撞地闯了来,那即将现的会是什么情况呢?当俘虏?被打死?…她不愿多想下去。…啊,为找江华,擅自离开工作岗位,且闯了这么大的祸。这时,江华如果带着队打到这里,把这次袭的敌人全消灭,该有多好!…不,他还没有到平原来,这不可能。可是--卢嘉川的队就在这一带,假如,他能赶来…静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自嘲的微笑:别梦想了,怎么可能…忽然,像有什么东西在心上一戳,重重地一戳--怎么没有设法要一支手枪
多么难熬的时间啊!为了避免两旁的敌人发现她,她在麦地里、庄稼地里爬着向对面的一个大村庄奔去。庄稼都不,她不能站着走,那样很容易被敌人发现。爬,爬,爬得酸手疼,可为了赶时间--赶在天明前逃对面村庄去,她有时也站起来跑几步。看看东方显了微微的曙,她急了,顾不得暴目标的危险,她跑起来,一个人跑起来,径直跑向堤岸环绕的一个村庄,也不回地走了村。
埋完了笔,她扭向两侧大堤上望一下,人喧嘶声听不大清了,只有火光仍在黑夜中闪烁。她不再犹豫了,只有一个意念支着全副神经--敌人的包围圈,找个没敌人的村庄隐蔽起来。她奋力爬到大堤上,向下一望:大堤下一条大河横在面前,波光影在星光照映下,清晰可见。再向前望去,两旁三百多米外的旷野里,人声鼎沸,喊声、呼声、嘶驴叫声,隐约传来。静的心突地凝滞不动了,她刚到平原不久,还没有经受过反扫的磨练,也没有对付敌人扫的经验,更没有单独一个人和敌人如此近迫的遭遇。现在,孤零零,她必须从敌人的包围中逃去。前面是大河,两旁又现了敌人,怎么办?"走,向前面旷野里闯!"她又下了决心。立刻一骨碌从大堤上下来,一下到河里。夜,冰凉,浑衣服全透。幸而河不,她猛地从里站起来,昂起,笔直地向河中走去。这时,她不觉冷,也不觉怕,两侧的敌人正在向她迎面而来,她不看,也不想,两直直地盯着河对岸。近了--更近了。她彳彳亍亍(足堂)着冰冷的河,径直走向岸边。当她终于揪住了河边不的芦苇时,一下跌坐在苇地上。度的神经张,再加上连续奔走的过度疲劳,使得静突然全倒在苇地里。泛着微光的泥浸泡着她漉漉的,她失去知觉般闭上了睛。
再向村中带着某些企盼地望,笔直地朝前面的大堤蹿过去。刚才,疲倦的还是沉甸甸的,此刻忽而轻飘飘的,飞奔到了大堤旁。当她俯在斜斜的堤坡上,耳朵挨着堤土,凝神细听周围的动静时,忽然一个小小的、的东西在肋骨间。她立刻醒悟到这是一支随携带的钢笔。这是她从大城市带来的,国派克牌钢笔,她很珍视它。在据地里,蘸钢笔都难得,这支珍贵的派克笔,她几年来都是刻不离。但此时,她到它的可怕--自己正在敌人的包围圈内,随时都可能被敌人捕俘。一便衣容易避开敌人的注意,可这支钢笔却要暴自己的真面目--一个农民小媳妇,哪有带派克钢笔的!这么一想,她向两旁的堤坡望了望,昏黑中影影绰绰一棵小树,在冷风中摇曳。静像狸猫般飞速地爬到树下。近了,才看清这是棵小杨树,静一边用力扒土,一边心里念叨:"小杨树,记住这棵小杨树--它是在堤坡半腰、面对村北的小杨树--"她想等敌人走后,再从小杨树下面取回钢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