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继功打官司,被迫把七岁的妞卖给了人贩。妞在人贩家里当了两年丫,受尽苦不用说,到九岁那年,人贩带她到山里,把她卖给一个比她大三十岁的男人当童养媳。可是…小冯咽着哭了半晌,才对静说来:那个大男人--比她爸爸还大的大男人,每天夜里都要钻到她的被窝里,扒光她的衣服,要糟踏她。她反抗,她哭喊,她的被咬被抓得遍鳞伤,还是扭不过那个大男人…她睡的炕上还有那个大男人的爹娘,可他们都装着听不见。实在哭吵扭打得厉害了,那老婆婆才喊一声:"傻小,瓜不熟就摘,要连烂哪。忍忍吧,等她长大再来吧。"妞掉到苦海里,她把浑的衣服里里外外偷着个严严实实,可还是逃不那个大男人的掌。一个漆黑的夜,她趁那三个人都睡熟了,逃了来。逃到大山,在一个山里她躺了不知几天几夜,快要饿死了。没想到打猎的老猎董千发现了她,把她背回家里救活了,以后还常带她去打猎,所以练就一手好枪法。
"林大,俺养爹可好呢,他孤一人离不开俺。他答应不走了,跟俺亲爹一块儿过。"小冯泪喜笑颜开。
静陷沉思中。听小冯叙述了她悲惨的婚姻,她心思缭。世上,不,在中国的土地上,有多少男女不是被"婚姻"两个字地捆绑在一起?有多少妇女被卖了,又被污着?人类的文明被亵渎,人变成动般地生活着--有几多孩是情的结晶,而不是虫和卵的偶合…一阵心酸,她想到了江华。
十几天前,江华来看她,这次他住下了,且住了两天。两人除了谈别后的工作,谈现在的工作,谈谈相识朋友的情况,就再没有什么可谈的了。他似乎有心事,常常对着窗外默然无语。那两天,静努力使自己江华,关心他,给他洗衣服,补旧衬衣,补破袜,拿零用费,叫警卫员到集上买些、鱼回来,尽量叫江华吃好些。这样了后,她从灵魂怀疑自己,这是情么--她曾经烈地过江华么?这是不是只从理智上履行一个妻的职责呢?当江华走后--她送他到村边,看见他骑上在两名警卫员的护卫下走了,没有踪影了,她才回到房东家里,一倒在炕上悄悄地哭了。她心里那样地难过,却又说不清究竟为什么。她不讨厌江华,她仍然像过去一样地尊敬他,关心他。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却没有话,没有烈的情,没有思想认识上的。如果谈到县里的工作,他们还要争吵。她为这状况难过…天,这怨谁呀?怨自己见异思迁么?
这时,她忽然想起了小俞。这些天,小俞似乎躲着她,不愿见她。她知为什么。因为看见小俞日益憔悴的脸,她到微微的内疚。
因为不愿见老卢,虽然知他现在驻在离安定县不过几十里的邻县,她也不去看他。因此,她无从把小俞的事向他提。正想着,小俞来到她边。她惊醒般轻轻拉起她的手,温存地、又似梦呓般地说:
"小俞妹妹,怪我,责备我吧!因为没有机会见他,没法和他谈你们的事,这样,他还不知你的心思呢。听说,他到大成的队去当副旅长了,那担好重啊,恐怕他一时难得想到个人问题,你该原谅他…以后,我见到他一定替你说…"
"说--那不用!林,情是自然的产,自然生长,凭别人怎么说,恐怕也没--有--用。"
俞淑秀说的是对的。情这事既平凡又神秘。它决定人们的命运,命运却常常奈何不了它…她想到自己决心江华,决心忘掉卢嘉川,她要扭转自己的命运,不受情的桎梏,然而,谈何容易。她自己仿佛是只飘在海上的小舟--这命运之舟不知将把她载向何方?何是她心的归宿?她地同情俞淑秀,一把把她拉住,情地在她耳边说:
"情,我比你经受得多。不要把它看得过重了。咱们的生活里有比它重要得多--重要得多的东西,小俞,你说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