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婆婆赶将她扶住,只觉她的纤手里尽是涔涔的香汗,短短的半个多时辰,不啻如经过了千军万厮杀角逐般的劳累疲乏。
岑婆婆心疼至极,说:“小,先服一颗葯吧,待歇息一会儿再看不迟。”
容若蝶缓缓合上双目,黑灵秀的长睫轻轻翕动,摇了摇:“不行啊,婆婆,留给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岑婆婆取一枚葯让容若蝶服下,又为她轻轻抹着后背安:“也不急这一小会儿工夫。”瞪着林熠喝斥:“你这小混愣在一旁作甚,赶给我寻上联来。等沙漏尽,咱们三个人一块儿完!”
林熠苦笑:“岑婆婆,别那么凶的好不好?你老人家若和气一些,少动几次怒,脸上的皱纹也会少许多。”
岑婆婆左手源源不断的将真气输容若蝶内,嘴里骂:“你小少来油嘴。若非为你,我家小又怎会犯险地,来寻公老儿?你不恩德也就罢了,为何还来消遣老?”
林熠一怔,心中思索岑婆婆话中的意思。
任容若蝶如何神机妙算,也不可能晓得自己陷玄映地,她此行怎么会变成为自己犯险地?
容若蝶神稍振,细细:“岑婆婆─”
岑婆婆一翻怪,声:“小,你别怨老多嘴。我看这混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样就来气,忍不住就说了来。”
这时,密室中扬起公揽月得意的笑声:“三位,时光无多,需好生抓啦。”
岑婆婆抬冲着灯吼:“公老儿,闭上你的乌鸦嘴!你这破玩意儿,岂能难得住我家小?莫要在一边唧唧歪歪扰人心神,这算什么本事?”
鲍揽月嘿嘿一笑,不以为忤,说:“女娃儿,你能一气破去洪荒八阵,当世之间除了老夫,论及奇门遁甲之术,已无人能其左右。可惜这最后一幅阵图千变万化,环环相扣,远胜前者。要不要老夫给你一提醒?”
容若蝶朗声:“公老先生自诩是奇门遁甲之术的不世天才,奈何每每捡拾先贤牙慧,略作修缮便视为己。距离别树一帜、自成一家的宗师境界,实有云泥之别。
“这座‘轩辕陷虚阵’,仅是将九、四象、六合之机合为一,相激,火相冲,虚实退,捣盈补空,共计一千九百四十九变化。虽说纷繁复杂了一,但也并未见别心裁之。”
鲍揽月一怔,笑声陡歇,问:“既然如此,为何姑娘踟躅于前,不能破解?”
容若蝶微笑:“可能公老先生自己也未曾意识到,你将沙漏置于轩辕陷虚阵图的中心,却忽略了漏斗中的滴淌,由此生了第一千九百五十变化。
“柔盈动,由实而虚,暗合动静之机,要依照原先的破阵之法,则消散牵动天变,整座文思泉涌室不保亦属小事,连涟州府方圆千里的地脉也难逃此劫。”
鲍揽月哼:“女娃儿危言耸听,不足一信。”
他话虽这么说来着,终情不自禁照容若蝶之言掐指推算,倏忽额冷汗一冒,倒了冷气,喃喃低语:“柔盈动,由实而虚,老夫怎没有计算到这步?”
容若蝶好似早知公揽月定会暗加印证,叹息:“晚辈也但愿是推算有错,否则漏斗之中的忘尘尽之时,便是薪尽火灭、天变地陷、泻山崩的浩劫莅临之际。届时涟州一地江倾地裂,火冲霄,公老先生也未必能以幸免。”
鲍揽月汗浃背,面苍白说不半句话。别人是死是活他自不放在心上,但无意中把自己也兜了去,那可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