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奇的潜意识里平素都在刻意回避这一,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一层疮疤,但今日活生生被孔晟话语如刀刺破了伤,汩汩的鲜血。
他这话犹如针刺一般直杨奇的肋,扎得杨奇生疼,当场恼羞成怒。他明知孔晟“言之有理”,但还是气得脸铁青,肩轻颤,他扬手指着孔晟想要破大骂、甚至要直接下令将孔晟杀之灭,却始终没有开这个。
见杨奇神变幻,孔晟就知自己这番推心置腹的话和对于天下大势的分析,中肯真诚的建议,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
孔晟心内暗暗一叹,咬了咬牙突然又:“使君大人膝下只此一女,并无嗣传承家业,以孔晟看来,纵然大人将这江南经营成铁桶一般的江山,也是白白为他人嫁衣裳,这又是何苦来哉?”
孔晟说完,就又坐了回去,闭目不语了。
孔晟笑了笑,声音变得凝重沉静起来:“但这天下大势自有定数,任何妄动之人,都将成为众矢之的和万夫所指。所以,还是要继续等待时机,谋而后定才能成其大事。就目前而言,可以先看安贼叛军能否拿下太原府。若是安贼攻破太原,那么灵武危矣。朝廷纵有郭仪、李光弼这些中兴名臣,也无力回天。到了那时,天下藩镇必有趁势而起者,这天下就会要上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载,倒是群雄逐鹿就看谁是天命所归了。”
“使君大人,以为然否?”
这番话直接说到了杨奇的心坎里,他听得神采飞扬大为振奋:“然。”
纵然孔晟这一次选择直接揭破杨奇的野心和伤疤,怒于他,但一时间杨奇顾忌太多,也很难立即向孔晟下毒手。毕竟现在的孔晟名气太大,又有朝廷的钦差特使即将到来,暂时动不得。
“但是,若是安贼拿不下太原府,李光弼的大军就会趁势攻,与东线的郭仪军两线夹击,前后呼应,光复关洛指日可待。一旦朝廷平定安贼叛,哪怕是这天下间依旧是千疮百孔,也失去了争霸的机会。轻举妄动,下场可知。”
孔晟从始至终没有提及杨奇的野心半个字,但字字句句却是意有所指,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
“天下间有野心的人绝不止安禄山一人,这毫无疑问。而且,大唐积重难返,藩镇割据已经固,很难从本上逆转。我相信,天下各藩镇都在观望,若是朝廷迟迟不能剿灭安贼叛,只要有一人火,就必成星火燎原之势。”
世当用重典,沉疴需下猛药。若是没有猛药,怎么能让脑过的杨奇降温清醒?孔晟看准了杨奇的,他虽然城府沉权谋胆略过人,但却多疑善变,还有优柔寡断。
“本官看倒也未必见得。况且,这天下间拥兵自重蠢蠢动者,何止是安禄山一人,朝廷纵然平息安贼叛,恐怕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社稷江山早就了。”
候。”孔晟拱手为礼:“使君大人以为然否?”
杨奇闻言,脸变得有些沉。其实这番话孔晟不说,他也心里多少有数。只是他野心膨胀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之的准备也长年累月,如果不趁搏一把于心不甘。
杨奇无声地怒吼着、咆哮着,面目无比的狰狞可怖。孔晟没有睁,却也猜到了杨奇的反应和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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