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里的三字经,面有些复杂。他自始至终其实都很难理解孔晟的所作所为——如果仅仅为了夺权,孔晟似乎没有必要走到全权贵阶层的对立面,这可是冒着大的人风险和政治风险,别看现在孔晟占尽了上风,但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逆转。
杨奇轻轻一叹:“老夫在江南经营十余年,铁桶般的江山,一朝却化为泡影。老夫这个江南藩镇,江南行军大总,已经名存实亡——如今江南人,只知有江宁郡王,而不知有老夫。但愿孔晟言而有信,将来能让女儿的嗣承继杨家香火,至于其他,老夫已经不奢望了。”
而孔晟的大众教育若是日后推行并覆盖天下,那就是有大功德之人,为天下寒门士所敬仰,即便是皇帝也不会轻易动孔晟。
但杨雪若心思慧颖,却是明白了父亲的几分意思。孔晟与皇帝的关系绝非世人想象,皇帝对孔晟的倚重也绝非能常理来揣度。那些络绎不绝赶去京城告御状的江南豪门,恐怕也碰一鼻灰。
郑氏皱了皱眉,杨奇的话她听不明白。
杨奇望向了自己的女儿,轻轻:“我儿,婚期已近,你该好准备。你大婚之后,嫁郡王府,便是郡王妃,不比在自家了。只是最近孔晟搅动江南风雨,老夫实在是担心你们的婚期会有变数。”
“你嫁过去之后,还是要多劝劝孔晟,锋芒过盛过刚易折。他在江南,剥夺世家大族田产,鼓动百姓农人反抗豪门,表面上风风火火,实则险象环生。”
杨雪若眸中掠过一丝柔情:“父亲,女儿此生非孔郎不嫁。而孔郎返回江宁,必不会负我。女儿幼承训,嫁郡王府之后,自不会丢了父亲和杨家的颜面,请父亲放心才是。”
郑氏在一旁冷笑起来:“我儿,为娘不那么多,反正他连哄带骗,不但夺了我们杨家的权势,还将杨家的家业田产都掳夺了去,若是他将来言而无信,我们杨家上上下下数百,靠什么为生?”
杨雪若轻轻:“女儿明白。但孔郎事必有主张,女儿虽然不明白孔郎的真正意图,却也知他不是功利之人——”
而这迹象,已经在今日之江南,初现端倪了。
杨雪若无语凝噎。面对母亲的担心和质问,她实在是无言以对。
杨奇沉默了一阵,突然又抓起书案上的三字经来:“孔晟才华绝世,万中无一。这三字经,堪称字字珠玑,自孔晟之手,让老夫惊叹。不日后如何,单凭这么一蒙学之作,孔晟定然会千古留名,直追孔圣人的万世师表。说起来,这样的人是我们杨家的女婿,老夫面上与有荣焉。这些日,老夫也想得通透了…或许,这是我们杨家更上层楼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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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果仅仅是为了沽名钓誉,孔晟似乎也没有必要付重金创办什么江宁大学堂,为寒门学创造晋机会。毕竟孔晟的知名度已经很了,至少在这江南一地,孔晟这个名字早已是家喻晓了,孔晟本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