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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6/6)

母亲应该是不会离开保谷的。仔细想想,她现在的确实年龄,已有七十五了,昭和三十年左右,我以为她会在京都开店时,她也六十好几,不可能在那个年纪还独自开新店。认为她在京都开店,只是我一厢情愿、自我满足的想法。我实在太愚蠢了。到了保谷一带,往母亲的店走去时,我的双脚颤抖。前面转个弯,就可以看见母亲的店了,我所思念的母亲,今天也像往日一样,坐在她的店门吧?

转弯了,但是没有看见母亲的影。母亲的房又老旧,周围的房则是全变了。其他面对路的店家,店面都已换成铝制的玻璃门,只有母亲的房,仍旧是黑黑脏脏木框玻璃门,显得特别醒目。店前没有摆香烟,母亲好像已经不生意了。我打开玻璃门询问,一个中年女人走来,我上前自我介绍,说是多惠的亲戚,从大陆回来,想探望多惠。

母亲在里面的房间睡着。她毕竟老了,完全像个病人。我坐在她旁边。母女俩终于见面了。

母亲的睛差不多失明了,看不到我是谁,一直向我说谢谢——我泪不断。

此时,我的心里开始有了后悔的念,后悔自己犯下那么重的罪。我想:我到底了什么呀?母亲并没有变得比较幸福呀!我错了。一连几天,我忍悲情,向母亲解释,我就是时。过了四、五天,母亲总算清楚我是时,喜极而泣,兴地叫着时。不过母亲已经不能了解我到底了什么事。我还能要求什么?她能知我是时,我便心满意足。

第二年,东京举行奥运,我为母亲买了一架当时刚上市的彩电视,其实母亲视力几乎等于零,什么也看不见了。当时彩电视相当稀罕,附近的人都来看。奥运开幕典礼那天,电视机播放五架机在天空画奥运标志的五个圆圈的镜时,母亲去世了。

我想替母亲的事很多。到嵯峨野开店,是我为母亲实现梦想,也是我活下去的理由。我固然说过我有后悔的心情,但不是一般世俗的忏悔。既然自已的事,是再三思考过的事,就不必后悔,否则一开始就不该。我的心情,希望你会了解。

在京都开店的日里,我认真回顾我的一生,觉得自己还不如一条虫。和三个年轻的女孩一起经营生意的日,虽然平淡,但也有一些小小的乐趣。因此我下了一个赌注。对研究西洋占星术的你来说,我的一生或许可以从星座看端倪。我于大正二年,三月二十一日,早上九四十一分,在东京生。象征转世、不吉、死的冥王星(Б),就在我的第一里。我怪异,喜异常事的个,跟冥王星有关系。但是这里又有金星、木星(Ч)及月亮(Э)形成幸运的大三角,表示我的运势很。我的计划能够顺利完成,也许得助于这个幸运三角。而象征女及恋的第五官,与表示友、愿望的第十一,都很不好,所以我这一辈,可以说是一个朋友也没有,当然也没有女。若说我对人生有什么愿望的话,那并不是拥有金钱、房、名声,而是拥有一个真心相的男人。如果有这样一个男人现在我的生命中,我一定会全心全意的为他过活,对别的事不屑一顾。

我一直住在嵯峨野,一心等待能够破解那个命案的人现在我前。我把自己的未来全赌在他上。现在想来,我的这个念实在可笑,但是到了中年以后,我就对我那个被命运封锁的恋运死心,期待的并不是一个我的男人,而是能“找到我”的人。不这个人是怎么样的人,能够破解那个命案,一定是个聪明的人,一定可以让我上他,就算对方是个有妻室的人,也没有关系。而且,因为他握有我的把柄,我也只能给他绝对的自由,不会约束他。我相信这就是我的命运。

时间过去,我一天天老了,或许真有那么一个人现在我面前,但是一定是一个比我年轻很多的人。我那个杀人计划太完了,使得我的赌注落空,这真是我人生的讽刺,我所期待的男人迟迟不能现,这应该就是上苍给我的最大惩罚。不过,我一也不怨你,遇见你,至少显示我下的赌注,并没有完全落空,只是丢的骰没有嬴而已。我早已决定一件事,那就是当我被找到的时候,就是我死的时候。我的星座命盘上,司死亡、遗产继承的第八里,有象征幸运的木星(Ч),所以我想我的死,并不会给我带来痛苦,我可以死得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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