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政委追问。
“没有了…”他声音哆嗦。
“大声。”
“没有了。”他起脯答。
“保证没有?”
“保证没有。”
“我叫你用麦草垫,你偏不用!”
“报告政委同志,骆驼圈不麦,故而没有麦草。仅有的于草,都是大价钱向附近老乡公社买的。又从那不近的草场上往回拉。这些草得留到冬天,是牲的救命草…”老爷用最大的控制力克制着自己。这使他的声音发发涩。音量也越发低了。
“我让你先用上,以后我给你解决。你偏不听话!”
“政委同志,这些…回再说吧。您说下咋办…”老爷觉得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回!回也要有人肯听才行!对弹琴行吗?!”
老爷的摇晃起来。他的脸由灰转白,由白转青。他的牙关由于咬得过分的,而使他整个窄长的脸相变了形,向一半边扭去。他的背兀然拱了起来。随即,胳膊弯曲了。腰弯曲了。弯曲了,并哆嗦了。他似乎像一只要向前扑去的狗罐,只差呲尖亮的牙齿来了。他竭力使自己不抬,不去看政委。他竭力使自己不再开。这个训练有素的老军人,此刻却那么困难地在向自己整个的生命意识宣战。他从来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最难战胜的竟会是他自己…他多么想看看政委此刻的神情,多么想回驳他一句:‘您知我们的一位女教员里着血我都没准许她走!“他多么想起来吼一声:”你他妈的不也跟我一样才是个四七年的兵吗?“但他没有。经验、素质、纪律、意志…还有那样一在长期的战斗集中生活所养成的对上级的本能的尊重、服从…使他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终于战胜了自己。”还呆着啥?脱鞋!“他回对那十五个吓傻了的人喊。自己却忘了脱,连鞋带袜,率先向泥塘中央走去。
九辆车。他带着这十五人,其中十一个新生员,把这九辆车,一辆又一辆地抬过了这二十来米长的淹透了的路段…
第二天。全分场休息了一天。跟死了一般。一整天鸦雀无声。没几烟囱肯冒烟。到晚上,老爷把谢平叫到家里,闷闷不乐,坐在白木圈椅里,捧着一只小桶似的白搪瓷大茶缸,问谢平:“你要真觉得自己没那本事治服撅里乔那老混,那就还回女校吧…”说话时赵队长也在场。他俩在下陆战棋。
谢平在门小扎上闷坐了好大一会儿。尔后,当着他俩的面,脱下褂,脱下汗背心,袒脊背上、胳膊上左一右一黑紫。红的伤痕条。
“我的天!”渭贞嫂和老爷的老伴(谢平叫她大婶的)异同声叫。
昨天谢平到后来,褂被汗渍透,又晒,跟个盐块的搓板似的,蹭得背上的伤实在疼得受不了,爬到于书田的驾驶楼里去歇了一会儿,跟着车跑来跑去。后来的事,他全看到了。二贵媳妇捂着小肚,半蹲在路边向淡见三哭诉…政委训斥老爷,老爷睛里差一迸血来…老儿又怎么忍住,带着人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