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淡见三跟她说了谢平这事。他一再关照她,这件事不能跟任何人说。老爷下一阶段还要使唤谢平,捣跑了谢平,谁在老爷面前也吃罪不起。齐景芳回答他:“我你们谢平不谢平。我又不认得他。我犯得着给他通风报信吗?”当时她装得恁像,背后又来这手!而且她还要到骆驼圈来。淡见三早就烦这跟她“偷偷摸摸”相好的日了,早就要她到骆驼圈来亮个相。她死活不肯来,还不许他在骆驼圈公开他们这关系,甚至在答应跟他结婚以后,还不许他公开他们的关系。他追问过她:“为什么?”她不说。他追问过:“到底到哪一天,你才许我正大光明上你屋里去?让我那的战友、朋友知我淡见三已经有这么个漂亮相好?”她只说:“等着。快了。”就是不肯给日期。两天前她捎信给他,突然说肯到骆驼圈来了。他受若惊,暗自喜了一阵,却又纳闷:她到
“行,行。我批准了…”说着,谢平一扭又往被窝里缩去。
我劝你,还是抓把雪拍拍脑门…“是的。老爷没有制止过别人开他和桂荣的玩笑,但也从未表示过赞许和肯定。老爷要有心人赘他,早该开了,特别是通知来了之后,事情已是很”迫“,但他却依然一直回避着这事。这些年,老爷确实重用、信任自己,把分场里所有技术方面的事都给了我。我跟淡见三成了他的左右手。但老爷从来没给你一个正式的任命,也不提能不能让我重新人党…我把他当父亲,也以为他已经把我当了儿。真是这样吧?他真想留我,明着说一声不就得了吗?吗要在暗地里卡?他对待被他认为是”自己人“的人,从不讲究方式方法,一老当面开销,怎么训就怎么训,连你老婆孩的事他都要替你上。熟悉老爷的人都清楚,只有得到这等”待遇“,才说明他真把你当自己人看了。他暗地里卡我,说明他还是忌讳着我,说明他跟我…还是远着一层,没把我真的当自己人。想到这里,谢平心里隐隐地不舒坦起来,硌得慌…他慢慢松开了桂荣。
“老爷早发过话,谁使拖车,都得经你我两个批准才行。”
“哎哎…别跟我犯懒。谁让你是赵长泰的关门弟,使拖车比我在行。跟我走一趟吧,小老弟。”淡见三笑。
第二天,天麻亮。淡见三上沟边来叫谢平,说是有一辆场来的车一攘在飞机场东的大雪坑里,得想法拽它来。
谢平无奈,长叹气,只得起来。白条条一,去拿衣服。这些年,他也跟老职工一样,喜脱光了睡觉。老职工图俭省、方便。他图痛快,自在。上空壳棉袄棉,趿上鞋后,捂着还没扣上扣的襟片,一溜小跑,到屋后原先盖房打士坯时留下的大坑边上,一边哆嗦着解小手,一边朝飞机场东张了张。果不其然,在那灰蓝的晨光里,在那灰白的雪包中,真有一辆南京的跃牌二吨半卡车,撅着草绿的,栽那达了;坑边上,模模糊糊好像还有人在走动,其中有个小模小样,还像是个孩。于是他赶跑回屋,甩掉棉袄,重新从内衣内穿起。待他们急忙中来到三岔路,机务大组的伙计开着“尤特”也过来了。过了沟,淡见三对谢平说:‘你先走一步,我系系鞋带。“便猫腰蹲下。这时离那雪坑边,只有二三十米。说是系鞋带,淡见三两只黄玻璃珠似的睛却死死盯住了寒风中耸起肩膀、既没帽、也没手的谢平。
“那得找机务上,找我X!”谢平从被窝里折起,叨叨着“你们就见不得我歇个天把。分场里人都死绝了?”
淡见三常借机去场看她。他什么都跟她说,淡见三从来没服气过女人。可在齐景芳跟前,他真服了。漂亮,能于,豁达,而且又那么年轻、那么的有“嚼。”所谓‘有嚼“是说她有主见、通情理,两岔着也说得起来,搭得上事儿。不跟另些女似的,就那二两香油还全在面上浮着呢!撤去那一层,就见底儿!这就叫”没嚼“。玩玩儿,可以,真长久过日,乏味,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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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淡见三带着人,为准备来骆驼圈客的福海县县委领导收拾客房。到十钟左右,便请老爷去过目,认可。福海县领导肯到骆驼圈来客,标志骆驼圈划归福海县一事,有了突破的展。这也是前一阶段,淡见三受老爷委托,频繁相顾福海县的结果。骆驼圈平日就少有大客人到,下,福海县的领导要来自然是件大事,自然得把啜的力气都使上,接待好。在这方面淡见三下了极大的工夫。客房就设在原先留给那位不肯到任的政委的房里。其实早两年,这房,就先让淡见三占了一间卫生室。后来又占了一间他的宿舍。大家心里也清楚,老爷让淡见三搬这大房,实际上是默认了老淡的‘代理分场长“地位。老淡转业前,在队里就是个卫生员,又在野战医院当过护理兵。刷痰盂、玻璃、倒恭桶、背伤员…于书田跟他开玩笑:”!你那兵当的!就学会了怎么讨好女护土!“但淡见三这人聪明。鬼多。手条辣。说啥,一定要成啥,也一定能成啥;人又长得漂亮,净,往哪儿一站,两手往后一背,收腹,两脚分立成肩宽,两平视,炯炯有光,确实显得神,秀。另外,他还能扰得住人。不你是谁吧,只要你肯跟他,他决不亏待了你。所以分场里,真有一帮他的”铁杆儿“。以至远至福海县几个老乡公社,都有他的心腹朋友。老爷喜他。他待老爷也好。他不仅是老爷分场事务方面的总,也是家务的总。他甚至还着老爷的生活起居,每天总要到老爷家去三四次。其中必有一次,是背着药箱去给老爷打针、推拿、量血压。当然,在他上,也有叫老爷到不足,或为之挠的地方。一,淡见三文化稍低了些,只念过初一吧。二,跟女人缠和。老单汉。又是卫生员。关起门来给人打针摸肚,该着他的。分场里又自有那么几个货,送上门。难的…昨天老爷检查完了客房准备情况;淡见三他们又拉开桌推了几圈牌九。回家已是半夜过后。谢平还在桂荣屋里等着老爷。老爷没跟他说什么。只是叫他把齐景芳的那封信留桌上。待谢平一走后,他立让桂荣把淡见三从被窝里叫了来,把齐景芳的信撂在淡见三面前,骂了他个狗血。当时齐景芳要在跟前,淡见三真能拿把斧把她劈了。淡见三那年在场卫生队医士短训班修,齐景芳跟四棵桩煤矿矿长的儿结婚后(那已是她第二个丈夫),她常带丈夫到卫生队看病,就认识了淡见三,后来又相好上了。直到前年,她才正式办了离婚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