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黄一平与遥控相持不下的当,手边的电话响了,是文化局长孙健的声音:“黄老弟啊,忙吗?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公务,我想邀请你们全家聚一聚,两家人好久没在一起吃顿便饭了,不知赏光否?”
就这么一个电话,刚刚还烦躁不安的心绪,立就平静下来。黄一平不禁哑然失笑,心想,重回市府办才不过四个多月,竟然这样快又回到老路了。其实,他很清楚,像他这长期混迹官场、权力中心的人,一般都有个癖好——说得文气是耐不了寂寞,说白了就是闲不住。平常,在外边忙碌应酬惯了,整天吃饭喝酒开会,就连电话也难得有三分钟的空闲,因此总是抱怨太忙,似乎
放下电话,还是言不由衷叹一声:“唉,难得一个休息日,也不得清闲。”
前边说过,廖志国曾经收到一则短信,是反映城官场规律的两个小段。那两个段,说是玩笑却又并非完全玩笑,实际上符合人们对官场、官员的认识与理解。本来,在多数人看来,廖志国上任伊始,怎么说也得有一年半载的观望、适应期,大家也乐得借此休养生息,既熟悉一下这个新市长,也思考一番如何才能贴近上去。然而“鲲鹏馆”计划一台,很多人幡然醒悟:廖志国这位新任市长有别于他人,此举意味其将提前开劈三板斧、燃三把火。这样一来,持观望态度的那些人,就有些坐不住了,而其中某些嗅觉灵之徒,更是兴奋异常,觉机遇将临,遂拳掌、跃跃试起来。说白了,守株待兔对有些领导适用,对廖志国这样的领导可能就不适用。何况,此前关于廖志国视察规划局、百般羞辱于海东的故事,在机关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诸多因素综合考虑,敲山震虎、杀一儆百这个浅显理,想必大家都懂。而一步迟、步步迟这个金科玉律,城官场诸公更不陌生。
星期天,廖志国照例回了老家江。下午,汪若虹陪小萌在房间作业,黄一平独自在客厅看电视。时下电视节目也是奇怪,平时没空坐到电视机前,煞是羡慕那些有闲阶层,整天拿只遥控,把个电视荧屏折腾得没一刻安顿。可是,现在好不容易自己有闲坐下了,洋洋洒洒一百几十个频,竟没一个看得下去的节目。
廖志国此举,一来是抓了会风,二来也是给一向慵懒的城官场敲了“惊堂木”施了“杀威”果然,等到第二场报告会时,整个机关礼堂座无虚席。那些坐在台下洗耳恭听者,心里不禁暗暗嘀咕:这个廖志国,还真是个不常规牌的另类市长哩。
其实,那些情洋溢的来信,大多系文化、育门和新闻单位刻意组织,而黄一平更是真正的幕后总策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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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一平突然成了大忙人!这局面,本在预料当中,却又比预期的来得更早、更猛些。
对此,廖志国表示满意,说:“嗯,不错,领导人的设想、规划能够和群众呼声如此吻合,这才是真正的民心工程、民生工程、民望工程!”
“鲲鹏馆”项目社会反响之烈,除了沸腾于新闻媒、民间议论之外,也还通过各途径直达廖志国跟前。刚到城上任,廖志国承袭了江市府的法,专门开设了邮政、网络渠的市长信箱,令早已于形式、形同虚设的市长线电话恢复正常。因此,对于他的“鲲鹏馆”计划,就有好多群众来信来电,或是表示情支持,或是积极谋划策。来信者中,既有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文化名人等社会贤达,也有普通机关、市民群众。其中,竟然就有某文化名提:城乃古代鲲鹏之城,如今正当跨越腾飞之时,要么不建,要建就要建设有鲲鹏展翅般气势的伟大工程,如此方才顺时势、合民意、时代气息!这篇文章,迅速在电台、电视和几家报纸上相继报来,正好为“鲲鹏馆”其名的笼了铺垫。
有空没空自己当然十分清楚,可黄一平还是故意犹豫一下,说:“本来有两个应酬,全给推了。不图别的,就想清静半天。这样吧,既然你老哥相邀,我征求一下你弟妹她们的意见。”说着,举着电话到房间征求母女两个意见,得到积极响应,上回复孙健说:“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请了省社科院院长主讲,题目是《城市文化与城市建筑》。对于一场普通的报告会,众多机关本没有当回事,可是廖志国却极为重视。他授意黄一平与机关工委商定,专门印制了对号座的场券,提前发了通知,明确了、科级及普通的参加比例,要求不得迟到早退、有事必须请假,等等。规定时间一到,廖志国不仅早已亲自坐到台下的听众席,而且指令机关工委对照座位清人数,并当场要求各单位主要领导说明并追查缺席者去向。这一来,那些人数不全的委办局一把手慌了,又是打电话,又是派人找,或者赶通知来人补缺,还得考虑会后如何写书面检查。
熟悉官场的人都知,像廖志国这样的外来领导,初来乍到,大家对他不摸底,也很难上找到接近他的路径。加上,其人格直率,行事作风疏朗,初到城就说了许多狠话,定下多少清规戒律,诸如不吃请不收礼啦,不搞同学同乡那一啦,不在宿舍里接访客谈工作啦,等等,得大家更不敢轻易近前,甚至有些胆战心惊。俗语说“老鼠搬鸭无从下手”不光因为老鼠爪小、力气寡,也是由于鸭本缺少抓拿,没有下手之。现在,既然廖志国开始搞所谓“鲲鹏馆”了,自然就让那些有想法的,找到了下手、抓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