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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徒(3/7)

两大碗米粥。当他站起,回到汽车上的时候,脸上就有了一的表情,好像把这多天来的恶浊洗净了。回来以后,他又喝酒了。

他还不喜行令的喝法。如今,行于酒桌的也不是什么雅令,都是些引车卖浆者的俗令。什么猜拳,什么老虎杠,都是免不了要大喊大叫、气急败坏的令法。他认为不是喝酒的正。在他,酒,就是酒。主题是酒,立意也是酒,要加别的,就偏题了。他觉得行令多少是有些喧宾夺主。所以,他就是不行令的。别人行令,他也不反对,只是不参加。等人们行得差不多了——这些简单的酒令大都是单调的,往返那么几次就没了耐心,到了这时,他再登场。也有遇到那的,行令要行到底的,他也绝不涉,并不扫人的兴,而是陪在一边,独斟独饮到底。所以他就算不喜行令,但也不以为这是酒场上的不正当,只不过有些小儿科。他持原则,可却并不褊狭,甚至很能迁就。在喝酒的品上,他是个合群的人。他喜同人们一起喝酒,有些喝酒的新玩意,他也能欣然接受。比如下兴的一“潜艇”游戏,将一盅白酒连杯带酒投到啤酒杯里,一气喝下,特别容易醉,可说是拼酒的攻战,白化的。酒桌上的拼酒,是有着一激发的作用。酒在这激发下,会加速循环,有力地打人内各条血,血便快地动起来,将人推升上。只有酒,才能如此人的官,从官直达神领域。真是心两全啊!

他对酒的好也不褊狭,什么酒他都能接受,喝它的好。他不挑,也不盲目崇拜,保持实事求是。连那最低廉的二锅,他也能品意思。他说二锅是酒的正味。而像茅台、五粮这样的名酒呢,他也觉得好,可也不是好到怎么样,太清,他说。这个太清是什么意思?好像是“至清则无鱼”的意思,又好像不是。像威士忌、白兰地的洋酒,他也能接受,但是“不下菜”是空喝的,不是正餐,类似心的那。啤酒呢?就有些像酒场上酒令那样的东西,稍稍有些跑题了,不过,他也喝,是陪喝。由于阅历的,他对酒的见识不那么广博,喝的就是通常的几。也够了,他喜,也正是那通常的几。他这样行比喻,山珍海味固然宝贵,可吃不厌的还就是一日三餐。而普通的大曲,比如双沟啦,洋河啦,就是一日三餐。剑南呢?是一日三餐的红烧,大荤。四川的郎酒?南北货吧。他说着,自己也笑了。说到酒,他的话就略多了一些,于是趁着他想说话,人们就提那个问题:黄酒是什么呢?料酒。他回答,然后哈哈一笑,起走开,结束了聊天。

关于酒的问答,总是这样结束的。已经记不清同样的问答行过多少遍了,但很奇怪的,人们一不腻味。他对酒的法,谈不上辟,可是很有趣,是一个有生活常识的人的见解。不过,他对黄酒的看法有些刻薄了,有失公允。看来他对黄酒真的有成见。像他这样对酒广采博纳的人,却绝对不沾黄酒。人们提的那个问题,其实是有着针对的。在他们的江南地方,人的习与黄酒普遍相合。酒这样的东西,其实也是土,有合与不合。黄酒它的土习似比白酒更加尖锐和突,倒不是他所说的四川郎酒那南北货的质,而是类别概念更大,带有系统的义,而不止是彩方面的。它和地理、历史、生活习俗,甚至宗教信仰都有关系。北方人喝黄酒特别容易醉,醉得伤,而在江南,黄酒却是妇孺皆宜,滋养质的。女人产,老年风,小儿受寒,都喝它。它的酒是完全另一路的,在上有一而来的气势,不是那针,一条线的。如着他的划分,黄酒也该划一日三餐,是三餐里粮的那。可是,他却不喝。这使他稍稍显得有怪癖,与他的大家风范不符。是一个小小的缺憾。但终究无伤大雅,他还是最的。但是,有一次,他遇到了一个无聊之辈,竟然将黄酒当杀手锏。

如他这样的萃者,难免是会招来嫉恨的。幸而他酒品极佳,从不倒灶的事,颇得人心。但人和人到底不一样,总有一个两个不服气的,就要伺机,灭他的威风。也是一对权威的反抗心理,你越行,就越要你不行。这一天,是年底,科室小金库里节余了一些钱,想在大家上,又不敢发现金,就决定在一起聚一聚。下了班后,大家来到一家新开张的酒楼。门张灯结彩的,挂着大红灯,将门前空地映得红通通的。老天适时地又下起了小雪,雪虽不大,却很,颗颗粒粒的,在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这在南方是少见的,有一旧式年画的意境,使人觉到旧去新来的吉瑞气象。他们一伙人,正够一桌酒的人数,嘻嘻哈哈地踏上店前铺了红地毯的台阶,了酒楼,由小引领着上了二楼的包间。新装修的房间,护墙板、地板、门窗,漆得亮亮的,还没叫油烟气熏染。桌布也是新的。圆桌中央是一个大的锅,竟然烧着木炭。为了驱散炭烟,房间里装了两个排风扇,悄无声息地运作着。大家都说地方选得好,夸奖那个提建议的人,说要好好地敬他几杯。他谦虚地说,还是让他来敬他们吧!酒席就是在这和谐气氛中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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