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青年受到邀请,都有些茫然,这个老师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由于受到这个邀请,分散在各个生产队,来自于不同城市的知识青年便也纠结在一,讨论要不要去。有知识青年的房东就说:既来请了,就一定要去,并且不能空手去,要带礼金。礼金的标准是,一人两元,可带小孩。房东又与他们解释:虽然你们在城里,老师在乡下,但都是上过学,读过书的,也可称得上同学,所以他才请你们。
油布有些破绽,不晓得使过多少婚丧嫁娶,有碰碎了的雨洒下来,碰巧溅到脸上,冰凉的,就缩一缩脖。老师的学友是指挥,在细雨中划动瘦长的四肢,佝着背,跑到东,跑到西。新郎的老师只偶尔地面。他的骆驼绒长大衣里面是新哔叽呢的制服,袋上还别了一朵红绒,军帽则换了蓝呢帽。他脸膛更红了,嘴抿着,想不笑,又不到,嘴角就一动一动的,看上去就更孩儿相了。他来和知识青年招呼,刚说半句话,就叫他的学友喊走了,去决定婚仪中的一个什么细节。
他们了屋,黑的土坯屋里,依墙坐满了吃酒的人。里间屋是女眷,外间屋是男客,统是袖了手,也不怎么说话,有些拘谨,又有些严肃,耐心地等待着开席。他们这一伙人,并不分男女,挤坐在当门,看着人们忙。门前院里张了油布,一个大篷,底下放了案板,等着上客。着的天,被油布一衬,又有些发黄。
于是,大家便决定去,房东又让在他家寄住的那个知识青年带上他家的一个男孩,一同去了。这男孩大约是五六岁,看上去还更小些,却很老练地双手在袖筒里,穿着小窝的脚,稳健地岔着泥,走在穿了胶鞋,打了雨伞,歪歪倒倒的知识青年前面。一到地方,就不见了人影。只见门前有一群孩在细雨中玩耍,都是大人带来吃酒的,想是混其间。天很暗,又下雨,这些孩看上去都差不多。
脸呢!他因是下地农活,所以脸比较糙,发也蓬,这时淋了,就贴在额上。他长了一张瓦刀脸,牙有些暴突,是称不上好看的,但很奇特的,他倒不土。这可能是来自于他的开放的气质。他的神,说话,表情,都是镇定,从容,愉快,开朗。尤其他笑起来,嘴几乎裂到耳,这张不好看的脸一下显得生动起来。他的音也和乡里人有所区别,虽然也是乡音,可又不完全是,这可能与他的措辞有关,比较文面,却不刻板,还相当风趣。他的嗓音也是一个原因,有些哑,但不是嘶哑,而是有些雄浑的,是有内力的男声。总之,这一切合起来,甚至使他有了些魅力。他要比他的学长放松和自如,这是因为有自信,虽然无论境遇,还是个人条件,他都远不如学长。现在,学长娶亲了,他还没说着媳妇。很多次相亲,都是无功而返。
天,看不时辰,但凭经验,已是午后。这样的雨天,乡里人家都是吃两顿,顿吃过,现在都到肚饥了。不时有女眷从屋里走到门前,看自家带来吃酒的孩有没有走远,要不就喊一声,把孩喊到边,一起坐着,等着开席。孩坐一会就坐不住了,乘大人不留神,再跑去疯。那知识青年带来的房东家的男孩倒是反过来。有两次走到屋内,看带他来的那名知识青年还在不在,就又走开去玩。屋里更暗了,有人垂着在打盹,发了鼾声。这土坯屋里样样都是暗的,只有了新房的,老师那间东屋的门上,新贴的一个“喜”字,红艳艳的。来吃酒的人都穿过了,男的大都着呢帽,女的呢,至少是换了衣服,上蒙了方巾。只是脚下的一双鞋,都沾了泥。惟有当门的一伙,邋邋遢遢。知识青年大都是颓唐的,而且故意地化他们的颓唐,表示着对命运的不满。他们穿得相当糟糕,却是带着些戏剧化的,比如其中有一个,穿一件剥了蒙袄褂的棉袄,扣都掉光了,就拦腰扎一松带;还有一个镜脚断了,用一线挂在耳朵上;一个剃了光;另一个则几个月不理发,发盖到了脖颈。女生略微好些,比较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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