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柔情

【1】

这件事发生在南方一个小城市里，市中心有个小公园，公园里有个派chu所。有一天早上，有一位所里的小警察来上班，走进这间很大的办公室。在他走进办公室之前，听到里面的huan声笑语，走进去之后，就遇到了针对他的寂静。在一片寂静之中，几经传递之后，一个大大的黄信封支到了他的手里。给他这个信封的警察还说：小史，这些邮票归我了。小史看到这个大信封上的笔迹和huahua绿绿的香港邮票，就知dao它是谁寄来的。在这个屋子里，在这些人目光的注视之下，当然以暂时不打开信封为好。但是他忍耐不住，还是打开了。信封里除了一本薄薄的书，别无他wu，甚至书里也没有一封夹带的信，扉页上也没有一行手写的字。小史在翻过了这本书之后，gan到失望。就在这时，他看到扉页上印着：“献给我的爱人”看到了这行字，他长长地chu了一口气，好像有一块石tou落了地。他甚至还用手指仔细ca了一下这行字，然后把它锁在了chou屉里，chu门去了。

有关这本书，我们需要补充说，它是阿兰寄来的。信封上写了阿兰的名字，书上也印了他的名字，这本书就是阿兰写的。这间房子里的每个人都看到了，小史收到了一本阿兰寄来的书，看到了他如何急匆匆地搜索这本书，他如何急迫地注视扉页上的题字，又如何抚摸这行字——这一切都在静悄悄的众目睽睽之下。这屋里的人发现了小史很动情、很rou麻，绝大多数的人看到了这些就可以满意了。假如有一个人认为这还不够，需要打开小史的chou屉，把这本书拿chu来给大家传看，她肯定是小史的老婆点子。她真的这样zuo了，拿chu那本书，仔细地搜索，终于找到了扉页上的题字，让所有的人都看到小史这不可告人的一面。当然，这样zuo是不理智的。然而，点子远不是个理智的人。

小史收到了阿兰寄来的书，心情非常的兴奋。他的心脏为之狂tiao，脸为之涨红，手也为之颤抖；他不愿呆在办公室里让别人看，所以跑了chu来。这zhong心境我们称之为爱情。他先去上厕所，而那个厕所是同xing恋集会的场所，他在那里碰见了几个圈子里的人，那些人对他的神se十分注意，他也不想被这些人所注意，所以赶jin跑了chu来，在公园里漫步，而在公园里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注意地看着他。他觉得所有这些注意都不怀好意。他仔细回避这些目光，走到公园的一个角落里。这里有一把长椅，一年之前，阿兰就坐在这个椅子上。此时此刻，小史也坐在这个长椅上，拿手遮住自己的脸。阿兰离开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看不到他，摸不到他的shenti，嗅不到他的气味，但是他寄来的一本书却能使他如受电击。这zhonggan觉从未有过。小史自己也说：这就是爱情吧。

二

与此同时，阿兰生活在遥远的地方，在一间白se的房间里。这间房子很是空旷，只是在窗前地上放了一个床垫子。天气炎热，他赤shen棵ti，只在kua下盖了一条白se的mao巾被。在床垫上，放着他写的书，和寄给小史的那本一模一样。在他面前放了一个大可乐瓶子，还有一个空杯子。对他来说，那个小公园，公园里的人等等，都成为过去了。但是他当然记得这些人，还有绝望。这就如孤shen经过一个站满了人的长廊，站在你面前的人一声不吭地闪开了，一切议论都来自shen后。这就如赤shen睡在底下爬满了臭虫的被单上。这是来自shen后的绝望。来自shen前的绝望则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小警察，羞辱他，苛待他，但是阿兰爱他。这个小警察就是小史。

有关这位小警察，我们需要补充说，他容貌chu众，衣着整洁，气质潇洒，正如你会在某个副食店里见到一位容貌chu众的姑娘，并且为她在这里而纳闷，这个公园派chu所里也有这么一个小警察。这个公园是同xing恋聚集的场所，他们议论起男人时，就和议论女人一样，所以这个小警察就是公园里的大众情人。当然，这一点他自己并不知dao。当他到公厕里去时——他当然也要到那里去，因为那个公园里只有一个厕所，而且大众情人也要上厕所，所有的隔板后面都伸chu人tou来看他。很难想像谁会追踪一个异xing的大众情人到厕所里，看他在chou水ma桶（更不要说是蹲坑）上的形象，但是同xing恋是会的。

三

有关这位小警察，我们知dao，每次他值夜班时，都要到公园里逮一个同xing恋来zuo伴。有一天晚上，他在公园里的长椅上逮住阿兰。当时阿兰正坐在别人shen上，和那个人卿卿我我，忽然被手电光照亮了，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小警察在灯光后面说dao：嘿，你们俩，真新鲜哪。这时阿兰站了起来，而另外那个人则跑掉了。小警察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dao：你别也跑了。阿兰并不经常被逮住，所以当时他gan到如雷轰ding，目瞪口呆。小警察用手电在他脸上晃了一下，说dao：ting面熟嘛。你是不是老来？而阿兰因为过于惊慌，答不上来。

小警察说dao：和我走一趟吧。他拿chu一副手铐，说dao：用不用给你dai上？阿兰结结baba地问dao：什么？小警察说dao：你想不想跑？阿兰答dao：不…不。小警察说：那就用不着了。就该是这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嘛。他把手铐别在腰里，拉着阿兰走了。时隔很久，当时的恐惧早已散去之后，阿兰说：那天晚上开始时是多么mei好啊。小史的一握使他怦然心动，而小史要给他dai上手铐，又使他很是兴奋。这些gan觉使他张皇失措了。

四

小警察拉着阿兰走在林荫追上，一面走一面教育阿兰。有趣的是，这场教育开始的时候，竟是劝阿兰不要太害怕，不要这么哆哆嗦嗦。他是犯了错误，但是这个错误并不大“既不是抢银行，又不是拦路qiangjian”所以，小史也不想把阿兰怎么样。我们知dao，他抓阿兰是要消遣他一场（这件事将会在后面谈到），假如阿兰吓得像一团烂泥，就会没意思了。

时隔很久以后，阿兰回味那个夜晚，觉得小史拉着他走路，就像一个大人拉着一个捣dan孩子一样。这就是说，前者竖着走，后者横着走。不过，他更愿意把这想像成一个漂亮男孩拉着他的捣dan女朋友，这当然是chu于他自己的嗜好。

小警察这样说到阿兰所犯的错误：“你们的事我都知dao…十个扁儿不如一个圆，是吧。差不多得了，那么讲究千吗。扁就扁点吧，现在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咱们别来外国人的高级玩艺儿。”这倒使阿兰吃了一惊，说：“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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