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们家里多净啊。一般来说,小学生刚到别人家里是很拘谨的,好象桌椅板凳都会咬他一。可是她家里就很让我放心。没有那古老的红木立柜,沉沉的木桌椅,那些古旧的东西是最让小学生骇然的。它们好象老是板着脸,好象对我们发无声的喝斥:“小崽,你给我老实!”
我跟着她走了一个院,拐了几个弯之后,终于到了后院,原来她家住在一座楼里。我站在黑的楼里听着她哗啦啦地掏钥匙真是羡慕,因为我没有钥匙,我妈不在家都不了门。好,她开了门,还对我说了声“请”
过了一会,肚饿得难受,妖妖禁不住又开了:“哎呀,孙主任还不回来!”
好啦,我空着肚在街上走。哎呀,肚饿得真难受。在孩的肚里,饥饿的觉要痛切得多。我现在还能记得哪,好象有多少个无形的牙齿在咬啮我的胃。我看见街上有几个小饭馆,兜里也有几钱。可是那年,没有粮票光有钱,只能饿死。
“你别怕,我们家里没有人。”“不不不!那也不成!”“哎,你不饿吗?我家真的一个人也没有呢。”
“我还好。”“别装啦。你饿得前心贴后心!你刚才理他嘛?”
“饭凉了,不过我想汤
她领我走里间屋,替我拉开一张折叠椅,让我在小圆桌前坐下。她铺开桌布,啊啊,没有桌布;老王,你笑什么!然后从一个小得不得了的碗橱往外拿饭,拿菜,一碟又一碟,老王,你又笑!她们家是上海人,十一粒生米也盛了一碟;我当时数了,一个碟就是只有十一粒生米。其它像两块咸鱼,几块豆腐,几炒青菜之类,浩浩地摆了一桌,其实用一个大盘就能把全内容盛下。然后她又从一个广保温瓶里倒一大碗菜汤,最后给我盛了一碗冷米饭。她说:
说的好。我们爬上了窗,踏着孙主任桌上的书开了销,下去,一直溜校门没碰上人,可是心得厉害,真有一贼的甜。可是在街碰上一大群老师从街堂回来,有校长,孙主任,刘老师,还有别的一大群老师。
我有动心了。肚实在太饿了,到晚饭时还有六个钟呢。尤其是晚饭前准得训我,饿着肚挨训那可太难受啦。当然我那时很不习惯吃人家东西,可是到了这步田地也只好接受了。
“啊,你受不了吗?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孙主任,我错了’!”
你听着,当天中午我回到家里,门已经锁上了。妈妈大概是认为我在外面玩疯了,决心要饿我一顿。她锁了门去上班,连钥匙也没给我留下,我在门前犹豫了一下,然后决地走开了。我才不象那些平庸的孩似的。在门站着,好象饿狗看着空盘一样,我敢说像我这般年纪,十个孩遇上这事,九个会站在门发傻。
老师们都笑得前仰后合。校长上来问:“孙主任为什么留你们?”“不为什么。班上上刘老师的课很,可是我们可没闹,但是孙老师说我们‘复杂’,让我们考虑考虑。”老师们又笑了个半死。校长忍不住笑说:“就为这个么?你们一错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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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饥碌碌在街上走,猛然听见有人在边问我:“你这么快就吃完饭了吗?”我把抬起来一看,正是妖妖。她满心快活的样,正说明她不唯没把中午挨了一顿训放在心上,而且刚刚吃了一顿称心如意的午饭。我说:“吃了,吃了一顿闭门羹!”你别笑,老王。我从四年级开始,说起话来有些同学就听不懂了。经常一句话来“其中有不解语”然后就解释,大家依然不懂,最后我自己也糊涂了。就是这样。
我很抱歉:“你饿吗?”“哼!你就不饿么?”
削去多半截。我站在那儿发呆,直到两发麻,心说这个漏大了,姓孙的一定去找我妈。我听着挂钟“咯噔咯噔”地响,肚里也咕噜咕噜地叫。哎呀,早上就没吃饱,饿死啦!忽然妖妖对我说:你他嘛!白吃苦。好,他们吃饭去了,把咱们俩关在这里挨饿!”
可是她家里没有那倚老卖老的东西。甚至新家也不多。两间大房间空旷的很。大窗采光很多,四白墙在发着光。天板也离我们很远。
妖妖承认了我的判断。然后说:“哎呀,十二四十五了!要是开着门,我早就溜了!我才不在这里挨饿呢!”
孙主任一看见我们就瞪大了睛说:“谁把你们放来的?”我上前一步说:“孙主任,我们窗跑的。我饿着呢。都一了,早上也没吃饱。”妖妖说:“等我们吃饱了您再训我们吧。”
我们就是这样成了朋友,在此之前可说是从来没说过话呢。
妖妖说:“还有就是陈辉说孙主任和刘老师比我们还复杂。”“哈!哈!哈!”校长差笑死了,孙主任和刘老师脸都紫了。校长说:“好了好了,你们回去吃饭吧,下午到校长室来一下。”
我鼓了两掌说:“好,老陈,你编得好。再编下去!”老陈猛地对我瞪起睛,大声斥:“喂,老王,你再这么说我就跟你翻脸!我给你讲的是我一生最大的隐秘和痛苦,你还要讥笑我!哎,我为什么要跟你讲这个,真见鬼!心灵不想沉默下去,可是又对谁诉说!你要答应闭嘴,我就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你放心,他们才不着急回来呢。就是回来,也得训你到一半。”我真不枉了被叫怪,对他们的坏心思猜得一不错。
然后妖妖就问我:“那么你没吃中午饭吧?啊,肚里有什么觉?”老王,你想想,哪儿见过这么卑鄙的人?她还是个五年纪小学生呢!我气坏了:“啊啊,肚里的觉就是我想把你吃了!”可是她哈哈大笑,说:“你别生气,我是想叫你到我家吃饭呢。”
我忽然饿急生智,说:“听着,妖妖。他们成心饿我们,咱们为什么不跑?”“怎么跑哇?能跑我早跑了。”“从窗哇,开销就去了。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我一听慌了,决拒绝说:“不去不去,我等着晚上吃吧。”
“你怎么说这个!你你你!”她气得圈发红。我很惭愧。但是也很佩服妖妖。她比我还“复杂”我朝她低下,默默地认了错。我们两个就好一阵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