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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学术界的大损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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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尺牍》里《狼跋》一篇,便知他能够会到别人从不曾会到的古人的幽默。而所谓匡斋本于匡衡说诗解人颐那句话,正是幽默的意思。他的《死》里《闻一多先生的书桌》,也是一首难得的幽默的诗。他有着大的生命力,常跟我们说要活到八十岁,现在还不满四十八岁,竟惨死在那卑鄙恶毒的枪下!有个学生曾瞻仰他的遗,见他遍血迹,双手抱,全痉挛。唉!他是不甘心的,我们也是不甘心的!(原载1946年《文艺复兴》)

二闻先生的惨死尤其是中国文学方面一个不容易补偿的损失。闻先生的专门研究是《周易》、《诗经》、《庄》、《楚辞》、唐诗,许多人都知。他的研究工作至少有了二十年,发表的文字虽然不算太多,但积存的稿却很多。这些并非零散的稿,大都是成篇的,而且他亲手抄写得很工整。只是他总觉得还不够完密,要再加些工夫才愿意编篇成书。这可见他对于学术忠实而谨慎的态度。他最初在唐诗上多用力量。那时已见他是个考据家,并已见他的考据的本领。他注重诗人的年代和诗的年代。关于唐诗的许多错误的解释与错误的批评,都由于错误的年代。他曾将唐代一分诗人生卒年代可考者制成一幅图表,谁看了都会一目了然。他是学过图案画的,这帮助他在考据上发现了一新技术;这技术是值得发展的。但如一般所知,他又是个诗人,并且是个在领导地位的新诗人,他亲自经过创作的甘苦,所以更能欣赏诗人与诗。他的《唐诗杂论》虽然只有五篇,但都是人之作。这些不但将欣赏和考据化得恰到好,并且创造了一诗样粹的风格,读起来句句耐人寻味。后来他在《诗经》、《楚辞》上多用力量。我们知要了解古代文学,必须从语言下手,就是从文字声韵下手。但必须能够活用文字声韵的条例,才能有所创获。闻先生最佩服王念孙父,常将《读书杂志》、《经义述闻》当作消闲的书读着。他在古书通读上有许多惊人而确切的发明。对于甲骨文和金文,也往往有独到之见。他研究《诗经》,注重那时代的风俗和信仰等等;这几年更利用弗洛依德以及人类学的理论得到一些的解释。他对《楚辞》的兴趣似乎更大,而尤集中于其中的神话。他的研究神话,实在给我们学术界开辟了一条新的大路。关于伏羲的故事,他曾将许多神话综合起来,,创见最多,关系极大。曾听他谈过大概,可惜写来的还只是一小分。他研究《周易》,是其中的片段的故事,注重的是社会生活经济生活的表现。近三四年他又专力研究《庄》,探求原始教的面目,并发见庄一派政治上不合作的态度。以上都跟传统的研究不同:光扩大了,了,技术也更步了,更周密了。所以贡献特别多,特别大。近年他又注意整个的中国文学史,打算据经济史观去研究一番,可惜还没有动手就殉了。这真是我们一个不容易补偿的损失啊!1946年7月20日作。(原载1946年8月30日《国文月刊》第4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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