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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有漫画。这本书是小品,是漫画。虽然是大大的圈儿里一个小小的圈儿,可是不糊是在大圈儿里,所叙的虽小,所见的却大。 这本书分三分。第一分是传记,第三分也是片段的传记,第二分评介的著作还是传记。王先生有意“引起读者研读传记的兴趣”自序里说得明白。撰录近代和现代名人轶事,所谓笔记小说,传统很长。这个传统移植到报纸上,也已多年。可见一般人原是喜这小品的。但是“五四”以来“现在”遮掩了“过去”一般青年人减少了历史的兴味,对于这类小品不免冷淡了些。他们可还喜简短零星的文坛消息等等,足见到底不能离开人和书。 自序里希望读者“对于伟大人,由景慕而于效法,人人以亚贤自许,猛勇”这是一个宏愿。近来在《国文摘》里见到一文,叙述一位作家叫小亚吉尔的,如何因《褴褛的狄克》一书而成名,如何专写贫儿努力致富的故事,风行全国,鼓舞人心。他写的是“工作和胜利,上和前的故事”在国文学中创一新派。他的时代虽然在一九二九以前就过去了,但是许多自己造就的人都还纪念着他的书的广的影响。可见文学的确有促人生的力量。王先生的宏愿是可以达成的,有志者大家自勉好了。成都诗 据说成都是中国第四大城。城太大了,要指它的特倒不易。说是有些像北平,不错,有些个。既像北平,似乎就不成其为特了?然而不然,妙在像而不像。我记得一首小诗,多少能够抓住这一儿,也就多少能够抓住这座大城。 这是易君左先生的诗,题目好像就是“成都”两个字。诗: 细雨成都路,微尘护落。据门撑古木,绕屋噪栖鸦。暮旋收市,凌晨即品茶。承平风味足,楚客独兴嗟。 住过成都的人该能够领略这首诗的妙。它抓住了成都的闲味。北平也闲得可以的,但成都的闲是成都的闲,像而不像,非细辨不知。 “绕屋噪栖鸦”自然是那些“据门撑”着的“古木”上栖鸦在噪着。这正是“暮”的声音和颜。但是吵着的东南城有时也许听不见,西北城人少些,尤其住宅区的少城,白昼也静悄悄的,该听得清楚那悲凉的叫唤罢。 成都天常有雨,而成都多,的人家也多,雨的天倒正是养天气。那时节真所谓“天街小雨如酥”路相当好,有泥,却不至于“行不得也哥哥”缓缓的走着,呼着新鲜而泽的空气,叫人闲到心里,骨里。若是在园中踱着,时而看见一些落,静静的飘在微尘里,贴在地上,那更闲得没有影儿。 成都旧宅于门前常栽得有一株泡树或黄桷树,而且大,往往叫人只见树,不见屋,更不见门儿。说是“撑”一儿不冤枉,这些树戆偃蹇,老气横秋,北平是见不着的。可是这些树都上了年纪,也只闲闲的“据”着“撑”着而已。 成都收市真早。前几年初到,真搞不惯;晚八回家,街上铺便劈劈拍拍一片上门声,暗暗淡淡的,够惨。“早睡早起好”农业社会的习惯,其实也不错。这儿人起的也真早“暮旋收市,凌晨即品茶”是不折不扣的实录。 北平的天短而多风尘,人家门前也有树,可是成行的多,独据的少。有茶楼,可是不普及,也不够闹的。北平的闲又是一副格局,这里无须详论。“楚客”是易先生自称。他“兴嗟”于成都的“承平风味”但诗中写的“承平风味”其实无伤于抗战;我们该嗟叹的恐怕是别有所在的。我倒是在想,这“承平风味”战后还能“承”下去不能呢?在工业化的新中国里,成都这座大城该不能老是这么闲着罢。蛇尾 动手写《引》的时候,一鼓作气,好像要写成一本书。但是写完了上一段,不觉再三衰竭了。倒底已是秋天,无夏可消,也就“录”不下去了。古人说得好。“乘兴而来,兴尽而返”只好以此解嘲。这真是蛇尾,虽然并不见虎。本想写完上段就戛然而止,来个神龙见首不见尾。可是虎还够不上,还闹什么神龙呢?话说回来,虎既然够不上,蛇尾也就称不得,老实,称为蛇足,倒还有个样儿。 1944年8月30日作 (原载1944年9月2-6日《新民报》晚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