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急忙放下钢笔,母亲也将手中的纫机放下,跟着在父亲后面,准备继续帮助他。
在这样一个人人都忙于工作,非常劳累的家里,除非绝对必要,谁有时间来关心格里呢?家开支日益缩,厨娘已经开销掉了,一个大的,骨瘦嶙峋的老女佣满白发,在早晚最忙的时候各来一次。母亲除了纫工作外,包揽了其它所有的家务事。甚至连母亲和妹妹以前只在重大活动和节假日才的各各样的首饰也都卖掉了,这是格里在母女俩平常谈话提到首饰价钱时听到的。不过最大的问题还在于不能搬家,这房就目前情况而言是太大了,现在不能搬家是由于没有找到怎样迁居格里的办法。但格里看得清楚,这不仅仅牵涉到他,迁居格里的困难并不能阻拦搬家的事,因为可以为格里找一个合适的箱,上面钻几个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运输了。阻碍家里更换房的主要原因在于他们的彻底绝望。他们认为在家里的亲戚和熟人圈中还没有一个人像他们那样遭受到如此重大的不幸。基于这情况,他们也不想搬家。世界对于穷人所要求的,他们都照办了,到了极限。父亲和银行小职员共早餐,母亲作牺牲为外人作内衣,妹妹依照顾客的吩咐在柜台内忙来忙去。
但家的力量只能到此为止,格里只觉得背上的伤又痛开了。当母女俩送父亲上床后返回时,她们就不活了,坐到一起,相互对视。现在母亲指着格里的房间说:“格特,把那儿的门关了。”格里又在黑暗之中,而旁边的母女俩却泪,或者了泪互相凝视。
格里白天和晚上都睡不着,有时候他想在下次开门时他要对家中事务像以前一样重新负起责来,他的这思想,经过一段长时间后,又现了。老板,公司代表、店员、学徒以及好些反应迟钝的仆役,他还想起了其它公司两三个朋友以及省里一个旅馆的同居女友。他还有一好的浮光掠影的回忆:就是那个鞋帽公司的女纳,他曾经严肃地向她求过婚,但太迟了——所以这一切都和陌生人或者忘记了的人搅到一起了,这些回忆帮不了他,也帮不了他的家,毫无意义,如果自己消失掉了,他才真是兴。接着,他又没有关心家的心情了。他到愤怒,家里给他的给养太差了。虽然不能想象自己的胃如何,但他有一个计划,就是怎样餐室,即令不饿,无论如何要去那里找合适的东西吃,不要想象人家可能帮什么大忙。妹妹早上和中午去公司上班之前,总是用脚将一些随便什么样的,踢格里的房间,不格里喜不喜吃——大多数情况是原封未动——晚上妹妹将扫帚一摇,这些全扫地门。房间的清扫工作总是在晚上行,但不再是很快就完了。这里一堆尘土,那里一堆废,沿着墙留下的肮脏的线条。妹妹到房间时,格里爬专门画好了的墙角,为了是通过这个位置使妹妹有内疚的觉。他也许躺在那里一周之久,妹妹也不会给他打扫,她和他一样也看到了那些脏东西,但她下决心要撵走他。妹妹有一新的觉,即打扫格里的房间,只是她的工作,全家也有这看法。有一次,母亲对这个房间行了一次大扫除。她用了好几桶才扫净——房间里的气影响了格里的健康,他宽展着自己,痛苦地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这次扫除使母亲自己也受到了惩罚,还没有到晚上,妹妹已经注意到格里房间的变化,她好像受到严重的伤害,不顾母亲举起手来恳求她不要这样,她还是冲到了客厅,气得发抖地哭了起来。在沙发里的父亲当然大吃一惊,先是一惊,其后也无可奈何地看着,等他们回过神来,母亲右边的父亲就责怪母亲,没有让妹妹自己去打扫房间,左边的人则对妹妹大声叫喊,今后不准妹妹打扫那间房间。父亲由于激动而不知所措。母亲便拖他去卧室。妹妹正泣着。格里在里面则于愤怒发丝丝的响声。谁也没想到关门,让他看到了这场家中的风波。
妹妹工作劳累不堪,但还和以前一样侍候格里,尽很不耐烦。母亲再没有代妹妹过格里的房间,然而他却并未受到忽视。因为老女佣,这个在长期生活中得力于骨朗的寡妇已经承担了这痛的工作。她毫无任何好奇心,有时偶尔打开格里的房门,她一看到格里就吃惊地将双手叉搁在小腹上,站着不动。格里被生人看见也大吃一惊,虽然没有人赶他,自己却开始这里那里胡跑,自此以后她总是在早晨或晚上将门打开一,看看格里,她一直这样,从未耽误。开始她也叫他过来,并且说上一句她认为是表示亲切的话,如:“过来一下,蜣螂!”要末就是:“看看这个老蜣螂!”对于这样一招呼,格里总是不予回答,而是不动地停留在原地,好像这房门压儿没有开过。她没有任意打扰他,而是每天打扫他的房间!有一次大清早,外面下着滂沱大雨,也许这是天到来的信息,雨打在玻璃窗上,这时这个女佣又开始了她认为亲切的称呼。格里很愤怒,他慢慢地,步履蹒跚地转向女佣,这是一攻击的姿态,但女佣并不害怕,仅仅举起了在门旁放着的一把椅张大嘴站在那里,好像她手里的椅砸在格里的背上时嘴才闭上去。当格里又拐弯时,她说:“啊!不再过来了吗?”说着将椅静静地放回墙角。
格里现在几乎什么也不吃,只有当他偶尔经过旁边时,他才好玩似的尝那么一,在嘴里达一小时之久,然后大分又吐来。开始他觉得这是他的房间的现状的悲哀,这使他吃不下,但是随着房间发生的变化,他又很快释然了。他们已习惯于将人家不吃的搁来。这类东西多得很。因为家里已将一间房间租给了三个人,这房间的第一批房客——有一次格里从门中看到,三个都是络腮胡——他们很讲究整洁。因为他们租了一间房间,不但在他们的房间里,在全家,特别是在灶房里都被他们占满了。他们不能忍受垃圾和废。此外,他们还带来一些自己的家什,由于这些原因,就现了许多剩余的东西,既没有人要,又不愿意扔掉。所有这些东西都移到格里房间里,而且厨房里的炉灰箱,废箱也搬到这里来了。凡是现在不用的东西,女佣总是很快地一古脑儿挪到格里的房间里。格里总是有幸看到这些废和女佣那只挡着他的手,女佣可能想以后有时间或机会,便将这些东西取走,或者总的一回清理去。但这些东西从第一次挪来以后,始终原封未动。开始他被迫地放弃在这些废之间的空地上爬行,要爬行,没有这些空间是不行的;后来由于消遣的需要他就在这些空地上漫游,之后又劳累不堪并且到伤心,只好不动弹了。一休息就是几小时。因为房客有时在客厅里用晚餐,所以客厅通向格里的门往往是关着的。不过格里也不在乎这张门开或不开。有时候,门是开着的,他也不利用这个机会行观察,而是躲在最黑暗的角落,家里人对此自然没有注意到。有一次女佣将这张门打开了一,当房客晚上客厅,把灯着时,门仍是开着的。他们地坐在桌旁边,这在以前是父亲、母亲和妹妹坐的地方。房客们展开餐巾,手上拿着刀叉。门里立刻现了母亲,她端着一碗,跟着的是妹妹,她端着一碗土豆,土豆切成片,叠了许多层,叠得很。这些菜肴气腾腾,房客们弯着察看端到他们跟前的菜,像是看看到底是什么内容。实际上坐在中间的那个房客还用刀割了一块,似乎向其他两人显示自己是内行。他要确定煮烂了没有,是否还要送到厨房里加工,他满意了,母亲和妹妹张地对视之后,开始松了一气,笑了。家里人在厨房里用餐。父亲回来了,他在厨房之前,摘下帽,先到客厅向房客们作了一个优的弯腰姿势,表示致意,并绕桌一周,房客们全起立。长满胡的嘴,喃喃而语。父亲走了,他们都默默地吃着。使格里惊奇的是在各吃饭的声音里最突的是嘴嚼声,他们好像在向格里显示,若要吃饭,就得有牙齿,只有漂亮无牙的下颌什么也吃不成。“我想吃东西,”格里满怀忧愁地想“但不想吃这些东西,要像房客们吃的那样。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