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些好人。时至今日我仍乐意回想起他们那曾经在我半梦幻状态中萦回的沉重的脚步声。他们习惯慢腾腾地事,有人想睛,他的手抬得很慢,好像那手是一副沉甸甸的担。他们的玩笑很鲁,但很开心,他们的笑声里混杂着让人听着害怕实际上却并无恶意的咳嗽。他们习惯吐唾沫,至于吐到什么地方是无所谓的。他们总是抱怨,说我把蚤传给了他们,但是从不因此真生我的气,因为他们知我的里很容易生蚤,而蚤总是要的,他们大度地宽容了我的“不是”空闲时有些人围成半圆坐在我的面前,他们话很少,彼此间咕噜几声,伸展四肢躺在大柜上烟斗。只要我有纹丝小动,他们就拍打膝盖。时而还有人
这以前,我是多么的神通广大,可现在却是穷途末路,寸步难行。假如就是把我钉死在某个地方,我行动的自由或许比现在还要大些。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你扯开脚趾间的找不到答案,就是背铁栅几乎被勒成两半仍寻不到原因。我走投无路,但一定要为自己开辟一条生路,否则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老是贴着笼我非送命不可。可是哈贝克公司认为,笼本来就是猿猴呆的地方。那么,我只得向猿猴生涯告别了。一个清晰而又妙的念就这样在我的肚里油然升起,因为猿猴是用肚思想的。
今天我算明白了,若不是内心极度镇静我是无论如何逃脱不了的。我能有今天确实要归功于我船上几天的镇静,而我得以镇静的功劳应当属于船上的人们。
是铁栅,第四面就是箱。笼又低又窄,我既难站立又难坐卧,只有弯着不住颤抖的双膝半蹲在那里。大概是我当时不愿见任何人,只想呆在黑暗的缘故,我总是面对着箱,这样一来,笼的铁栅都戳了我后背的里。人们认为在捉到野兽的初期用这方法囚禁它们是可取的。我通过会也无法否认,这一囚禁方法以人类之见确实卓有成效。
我担心人们不理解我所说的路是什么意思,其实我用的是它最基本最完整的义。我有意不用“自由”这个词,我指的并非是无拘无束的自由自在的觉,作为猿猴我领略过此觉。我也结识了一群渴望获得这觉的人。但是就我本而言,不论过去还是现在从不对自由有任何奢望。顺便提一下:人类用自由招摇撞骗似乎太多了一。正如自由被视为最崇的情之一,其相应的失望也变得最崇。我在戏班虽登台演之前经常看到两个艺人在屋下的秋千上作空中飞人表演,他们摆动着飘来去,时而跃向空中,时而扑向对方的怀里,一个用牙咬住另一个的发,我直纳闷:“如此炫耀自己而不顾他人的运动居然也称得上是人类的自由?”这真是对神圣大自然莫大的嘲讽!猿猴若是看到这表演肯定会哄堂大笑,戏园不被笑塌才怪哩。
据说我当时安静极了,人们因此断定,要么我会上死去,要么日后训练起来很顺手,而问题是我能否成功地度过最初的危险期。我活了过来,闷声闷气地啜泣,痛苦不堪地找捉蚤,无力地在一只椰上舐来添去,用脑袋撞击木箱,见到有人靠近我就朝他吐吐,这就是我新生活开始的全内容。然而,随之而来的只有一觉:没有路。当然,我今天只能用正常人的语言描绘我当时作为猿猴的受,因此难免现差错,但是即使我如今再也达不到昔日猿猴的“境界”那么我刚才追述的事情至少不是瞎编造,这一敬请诸位信不疑。
不,我需要的不是自由,而是路,左边或右边,随便什么方向都成。我别无他求,哪怕这路只是自我蒙骗,我的要求极低,蒙骗不至于太惨。向前,继续向前!决不能抬着胳膊贴在一块木箱板前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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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时我不这么想。我生平第一次没有了路,至少往前走行不通。直对着我的是那只箱,一木条连在一起,虽然木条之间有隙,我发现它的时候还狂喜地叫了一声,可那细得连尾都不去,就是用尽猿猴的气力也无法将隙扩大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