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信使召集听众。于是在周围各条路上便可看到布置的岗哨,他们向来者致意,他们快走,直到最后凑齐了说得过去的听众数,他们才罢。
是什么力量驱使着这个民族为约瑟菲妮如此卖命呢?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比清“约瑟菲妮是不是在歌唱”容易,并且二者确实是密联系在一起的。假如断定:这个民族是由于约瑟菲妮的歌唱才无条件地顺从的话,那么就可以略去第一个问题,把它合并在第二个问题中。然而情况恰恰不是这样。我们这个民族几乎不晓得何为无条件顺从,这个民族最喜的是耍耍小聪明、说说孩般的悄悄话、扯扯无什么恶意只不过为了动动嘴的闲话。这样一个民族不可能使自己无条件地顺从的,这一约瑟菲妮肯定也觉到了,因而她用那纤细的小嗓竭尽全力地斗争着。
当然在这一般的判断上又不能走得太远。其实,这个民族对约瑟菲妮还是顺从的,只不过并非无条件罢了,他们或许没有能力去嘲笑她。大家也承认:约瑟菲妮上是有些可笑之,并且就笑其本而言,它距我们又总是那么近,尽我们的生活艰难,可轻轻一笑在我们这里总是很行的,但是我们不嘲笑约瑟菲妮。有时我有这样一个印象,这个民族是这样理解自己与约瑟菲妮之间的关系的:她是一个脆弱的、需要护的、类萃的小家伙(在她看来是由于唱歌而类萃),她是托付给他们照的,所以他们必须照料她。其中原委谁也搞不清楚,只是事实的确如此。对于一个托付给你的人,你是不会嘲笑的;假如你嘲笑了他,便是失职。我们中间那些最恶的对于约瑟菲妮最大的恶意是当他们说:“看到约瑟菲妮,我们就笑不来了。”
这个民族以父亲对待孩的方式照顾着约瑟菲妮,那孩将小手伸向父亲——不知是请求还是要求。你可能会觉得,我们民族不会履行这父亲的义务。然而,事实上我们是这么了,而且至少在对约瑟菲妮的照顾上无可挑剔。在这方面,没有哪个独自可以完成这件由整才能办到的事。当然个与民族之间的力量悬殊是大的。这个民族有足够的力量将被保护者拉到自己边,给她温,使她得到很好的保护。但是,大家却不敢对约瑟菲妮说这些事。“我才不要你们的保护呢。”她会这么说。“对,对,你不在乎,”我们心里想,而且事实上这也并非是在违抗,与其说是违抗,倒不如说是孩般的谢。因此,父亲的态度则是随她去。
然而另一个问题又现了,这更难以用这个民族与约瑟菲妮之间的这关系来解释。因为约瑟菲妮的意见恰恰相反,她认为:是她在保护着这个民族。她的歌声可以把我们从政治经济的困境中拯救来,歌声的作用就在于此。即便它不能驱赶不幸,至少也能给我们以力量去承受不幸。她虽然没有这么说来,也没有用别的方式表达,她本来就很少说话,在这群喋喋不休者中,她是沉默寡言的。但是,这一从她那双睛里已来,从那张闭的嘴上——我们这儿只有少数人可以闭上嘴——我们也可以觉察得到。每当坏消息传来(有时这消息接踵而来,其中也搀杂着一些假的和半真半假的消息),她立刻会而起,而往常则是无打采、就地而卧。她起,伸长脖,试图像牧羊人在暴风雨来临时察看羊群那样把自己的同伴尽收底。当然,孩们是会放肆、冲动地提类似的挑战,可约瑟菲妮起这些事情来倒不像他们那样毫无理。不消说,她拯救不了我们,也不可能给我们以力量。扮演这个民族救星的角是轻而易举的,因为这个民族惯于忍辱负重,毫不顾惜自己,当机立断,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只不过他们长期生活在这争勇好斗的气氛中,表面上看起来胆小、懦弱。此外,这个民族的繁力也很——我是说,事后装扮成这个民族的救星是轻而易举的。这个民族始终在以各方式自救,尽要牺牲——牺牲之大足使历史学家目惊心(我们民族总是忽略历史研究)。然而,事实上在各危难时刻我们都恰恰能更好地倾听约瑟菲妮的声音。大难临使我们更加安静、谦恭,对约瑟菲妮的指挥更加百依百顺。尤其当磨难我们的大事即将现时,我们愿意聚合在一起,挤作一团,仿佛我们还要在战斗前匆匆地共饮一杯和平酒——是的,必须抓时间,这一约瑟菲妮常常忘掉。这又不大像是一个演唱会,而更像是一个群众集会,除了前面那轻轻的哨声外,到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