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实待着。这铐,里边有弹簧,越挣越,当心勒断你的骨。”
大P:“你就别吓唬他了。”
黑女恼怒地大叫:“都给我闭嘴吧!”
四
拖拉机蹦蹦地开走了,留下了一路烟尘。阿义用额碰着树,呜呜地哭了。他的睛已经不泪,只有额上的血,烘烘地到嘴边。他的前模模糊糊地现了一幅可怕的图像:一只被绑住后的青蛙,悬挂在树枝下,一个斜睛的少年,用火把烧烤着它。它的滋滋地响着,冒着白烟,渐渐地,白烟没了,火把也熄了,它变成了一焦黑的尸首。他闭上睛,下去。
在昏昏睡的状态中,他听到路上又响起了脚步声。鼓足了勇气他睁开睛,看到一团暗红的火从路上缓缓地飘过来。他摇、咬牙,集中心神,幻影消失。果然是一个人走来了。是一个着酱红上衣、着大草帽的女人迎着光走来了。他喊叫:“救命…”
那个女人怔了一下,立住脚步,摘掉草帽举在上,向这边张望着。阿义继续喊叫,但咙里只发一些嘶嘶啦啦的奇怪声响。他焦躁不安,恨不得举手撕破好像被麦糠和猪住了的咙。
女人发现了他,对着墓地走过来。她的脸一片金黄,宛若一朵盛开的葵。她一步一步地近了。阿义先是嗅到随即看到了一焦黄的郁香气,从她的上,一团一团地散发来,又一片一片落在地上。他被这香气熏得脑胀,飘飘飞。女人穿行在焦黄的香气里,时隐时显。她的脸时而椭圆时而狭长,时而惨白时而金黄,时而慈祥如母亲时而凶恶如传说中的妖。阿义既想看到她又怕看到她,他时而睁时而闭。
他睁开睛,看到一个确凿的女人站在自己旁。她左手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大镰刀,右手提着一把古老的、泛着青铜的大茶壶,两条黑的宽布带,成斜十字状分割了她丰硕的膛,与布带相连的,是伏在她背上的一个大脑袋的婴孩。那婴孩着拇指,嘴里发呜哇呜哇的声音。女人慵懒地走到松树前,粘粘糊糊地问:“你这个小孩,在这儿闹什么呢?”说完话,她也不期待回答,放下茶壶和镰刀,匆匆走坟墓后边的麦田蹲下去,接着响起了明亮的声。那金黄的大草帽,仿佛漂浮在面上。过了一会儿,她从墓地后走来。她背上的孩哇哇地哭起来,越哭越凶,好像被锥扎着了。女人歪说:“小宝,小宝,别哭,别哭。”孩哭得更凶,音如同鸽哨。女人慌忙把孩转到前来,一边拍着,一边坐到石供桌上。她解开前的带,揪一个黄的袋,把一个黑枣状的婴儿嘴里,婴儿顿时哑无声。墓地里安静极了,两只浅黄的小松鼠,旁若无人地追逐嬉戏着。它们从石的背上到石人的上,又从石人的上到石羊的角上,然后踩着阿义的脑袋,蹿到松树上去。它们一边追逐一边尖声吵闹。女人也忘了阿义的存在,只低着,慈地注视着怀中的婴儿。她的嘴哆嗦着,从鼻孔里哼柔绵长像煮熟的面条像拉丝的蜂像飞翔的柳絮一样的曲调。这曲调使阿义十分动,恍恍惚惚觉到自己就是那吃的婴儿,而那坐在石供桌上的大妇人就是自己的母亲。阿义到自己腔里洋溢着的味,既甜又腥咸,与血的味相同。他祈盼着这情境凝结,像几朵玻璃球里的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