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偿还旧债
DearOldEllen:
我知dao,相隔这么多年收到我一封信,你一定会惊讶不已。自从我最后一次写信给你,差不多已经有五年,也许甚至有六年之久了。我记得那是你最小的女儿结婚时我给你的贺信。这次我提笔写信可不是chu于这样庄严隆重的原因。我要把一次奇特的邂逅推心置腹地告诉你,我的这zhong需要,也许你会觉得奇怪。可是我在几天前碰到的事,只能向你倾诉,只有你一个人能够理解这件事情。
写到这句话,我不由得停下笔来,暗暗发笑。我们当年还是两个稚nen的十五六岁的少女,心情激动地坐在教室里,或者是在回家的路上互相倾诉孩子气的秘密时,不是也老说:“只有你一个人能够理解这件事情吗?”在我们当时的青chun岁月里,我们不是互相庄严宣誓,一定把有关某个人的情况,一点不漏地每个细节都告诉对方吗?如今这一切都成了四分之一世纪以前的往事,但是发过誓就应该始终有效。我要你看到,虽然迟了一些,我还是忠实地恪守诺言。
整个事情是这样发生的。我今年经历了一段艰难的时日。我丈夫作为主任医师调到R城的大医院里,搬家的事情全bu落在我一个人shen上。这当儿我女婿又带着我女儿chu差到ba西,把三个孩子留在我们家里。孩子们突然得了猩红热,一个接一个,我得护理他们…最后一个孩子还没有完会病愈,我的婆母又去世了。一切都luan了tao,我起先以为,自己能够挑起这副重担,可是不知怎地,这些事情让我耗去的jing1力心血远远超chu我的想像。有一天我丈夫默默地端详了我一阵之后,对我说dao:“我想,玛格丽特,所幸孩子们都已经恢复健康,你应该关心一下你自己的shenti了。你看上去疲惫不堪,你让自己劳累过度了。到乡下哪个疗养院去呆上两三个星期吧,这样你又可以重新jing1力充沛了。”
我丈夫说得有理,我承认我已心力jiao瘁,事实上情况还要糟。一有客人来,我便意识到这一点,——自从我丈夫在这里就职以后,我们不得不应酬大批客人,还得外chuzuo客——客人呆上一个小时,他说什么,我就有些充耳不闻了。最简单的家务事我也常常忘记,而且忘记的次数越来越多。早上我得使劲qiang迫自己才能起床。我丈夫想必用他那清澈的、训练有素的医生yan光,诊断chu我这shen心极度疲惫的状况。我的确别无所缺,只缺少十四天休养。两周之内,不去想厨房,不去想内衣床单,不去想zuo客访问,不去想每天的琐事,两周之内,一个人呆着,只zuo我自己,而不是只zuo母亲、外婆,家ting主妇和主任医师的夫人。碰巧我居孀的姐姐有时间到我们家来,这样我不在家一切也都有人照顾,我没有了后顾之忧,便听从了丈夫的忠告。二十五年来我第一次独自离家休假,是的,我甚至事先就怀着某zhong迫不及待的心情,希望这次全shen放松会给我带来新的活力。我丈夫叫我在一家疗养院疗养。只在这一点上我拒绝了他的建议,尽guan他很周到,事先给我选定了一家疗养院,他和这家疗养院的院长是青年时代的朋友。我之所以拒绝,是因为那儿仍有许多人,还有熟人,在那儿又要讲究繁文缛节,应对进退。而我别无所求,只求和我自己在一起,两周之内,看看书,散散步,zuozuo梦,不受干扰地多睡一会儿。两周之内不打电话,不听收音机,两周之内,沉默无言,两周之内平静无忧地zuo我自己,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多年来我无意识地,别无所求,只向往这zhong完完全全的彻底沉默和彻底休息。
我于是回忆起我们婚后最初几年住在波岑的情景,我丈夫当时在那儿当助理医生。有一次,我们徒步三小时。爬到山上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在一个小得可怜的市中心广场边上,面对着教堂,有一家乡下旅店。这类旅店在di罗尔很常见,房子用又宽又大的四方石块盖在平地上,二层楼上面是宽阔的、遮住全屋的木tou屋ding,有一个宽敞的lou台,这一切全被putao叶簇包围起来。当时正值金秋季节,putao叶簇像是殷红的可又使人清凉的火焰围着房子熊熊燃烧。旅馆左右两侧蹲着一排排矮小的房屋和宽阔的谷仓,颇像忠实的狗,而旅馆则敞开xiong怀站在柔和的飘浮的白云下面,远眺前面绵延无尽的群山全景。
我当时站在这家小旅店前面,充满了憧憬,几乎像着了魔似的。你肯定知dao这zhong情况:在铁dao上,或在漫游时一yan看见一幢房子,突然产生一个念tou:为什么不生活在这里?住在这里肯定会gan到幸福。我相信每个人有时都会闪过这样的念tou,只要在什么地方你曾长久地注视过一幢房子,心里暗自产生在这里可以幸福生活的秘密愿望,那里ganxing的形象随着每gen线条都会印进你的记忆之中。时隔多年,我还回忆起窗前红se和黄se的hua盆,以及二楼的木tou走廊,那里晾挂着的被单内衣,像彩旗一样纷飞飘舞;我回忆起涂了颜se的百叶窗,蓝底上涂了黄se,当中刻着小小的心型图案;我还回忆起屋脊的木梁,上面有鹳鸟的小巢。有时候,心情烦luan,我会突然想起这幢房子,想到那里去住上一天。我会以一zhong梦幻似的半清醒半混沌的状态这样想着,就像人家想像一些不可能办到的事情那样。难dao现在不是实现这个几乎已经消逝的旧日愿望的最好机会吗?山上这座huahua绿绿的房子,这家旅馆,没有我们这个世界的一切讨厌的舒适设备,没有电话,没有无线电,没有来访者和各zhong繁文缛节,难dao这不就是治疗过分疲劳的神经的对症良药吗?正当我把这旅馆唤回记忆之中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闻到了山风带来的nong1烈、馥郁的芳香,听见了乡间悠远的niu铃的叮当声响。单凭回忆,我便第一次鼓起新的勇气并且jing1神振奋。这zhong灵机一动似乎是完全无缘无故地涌入我们的脑海,事实上是长久以来藏在脑中、潜入心底、等待已久的愿望突然放she1chu来。我丈夫不知dao我曾多少次梦见过这幢多年前曾经见过一次的小房子。听我说起,先是微微一笑,接着就鼓励我向那儿打听一下。那儿的人回答,三问客房全都空着,我可以随心所yu,任意选择。我心想,这样更好:没有邻居,不用谈话,我就乘坐下一班夜车。第二天早上,一辆乡间的单驾小ma车就带着我的箱子,慢慢悠悠地把我送上山去。
我发现一切都妙不可言,完全像我所能希望的那样。房间里pei备了发亮的松木制作的简单家ju,光洁明亮。没有别的旅客,yang台由我独自使用。从yang台上可以一直看到无边无际的远方。看一yan洗刷得锃亮,干净得发光的厨房,我这有经验的家ting主妇就知dao,我在这里定会得到最好的伙食。旅店女主人是一位ti型干瘦,态度亲切,一tou灰发的di罗尔女人。她再一次向我保证,我在这里不用害怕会受到任何打扰或者任何来访者的sao扰。当然每天晚上七点钟以后,村公所书记官、宪兵队长和另外几位邻居会到旅店里来喝酒,玩牌和闲聊,但是这些人全都轻声轻气,到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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