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邀起几个朋友在公园追着女学生时“莎菲那真有趣”我也笑。自然,他所说的奇怪,只是一在他生活习惯上不常见的奇怪。并且我也很伤心,我无能使他了解我而敬重我。我是什么也不希求了,除了往西山去。我想到我过去的一切妄想,我好笑!
三月二十四
当他单独在我面前时,我觑着那脸庞,聆着那音乐般的声音,心便在忍受那情的鞭打!为什么不扑过去吻他的嘴,他的眉梢,他的…无论什么地方?真的,有时话都到边了:“我的王!准许我亲一下吧!”但又受理智,不,我就从没有过理智,是受另一自尊的情所裁制而又咽住了。
唉!无论他的思想怎样坏,他使我如此癫狂的动情,是曾有过而无疑,那我为什么不承认我是上了他咧?并且,我敢断定,假使他能把我的拥抱着,让我吻遍他全,然后他把我丢下海去,丢下火去,我都会快乐的闭着等待那可以永久保藏我那情的死的来到。唉!我竟他了,我要他给我一个好好的死就够了…
三月二十四夜
我决心了。我为拯救我自己被一的诱惑而堕落,我明早便到夏那儿去,以免看见凌吉士又痛苦,这痛苦已缠缚我如是之久了!
三月二十六
为了一纠缠而去,但又遭逢着另一纠缠,我不得不又急速的转来了。我去夏那儿的第二天,梦如便去了。虽说她是看另一人去的,但使我到很不快活。夜晚,她大发其对情的一新近所获得的议论,隐隐的着讥刺向我,我默然。为不愿让她更得意,我睁着,睡在夏的床上等到天明,才忍着气转来…
毓芳告诉我,说西山房已找好了,并且另外替我邀了一个女伴,也是养病的,而这女伴同毓芳又是很好的朋友。听到这消息,应该是很喜吧,但我刚刚在眉舒展了一喜,一默然的凄凉便罩上了。虽说我从小便离开家,在外面混,但都有我的亲戚朋友随着我。这次上西山,固然说起来离城只是几十里,但在我,一个活了二十岁的人,开始一人跑到陌生的地方去,还是第一次。假使我竟无声无息的死在那山上,谁是第一个发现我死尸的?我能担保我不会死在那里吗?也许别人会笑我担忧到这些小事,而我却真的哭过。
当我问毓芳舍不舍得我时,毓芳却笑,笑我问小孩话,说这一路有什么舍不得,直到毓芳答应我每礼拜上山一次,我才不好意思地揩泪。
下午我到苇弟那儿去,苇弟也说他一礼拜上山一次,填毓芳不去的空日。
回来已夜了,我一人寂寂寞寞地收拾东西,想到我要离开北京的这些朋友们,我又哭了。但一想到朋友们都未曾向我泪,我又去我脸上的泪痕。我又将一人寂寂寞寞地离开这古城了。
在寂寞里,我又想到凌吉士了,其实,话不是这样说,凌吉士简直不能说“想起”“又想起”完全是整天都在系念到他,只能说:“又来讲我的凌吉士吧。”这几天我故意造成的离别,在我是不可计的损失,我本想放松他,而我把他得更了。我既不能把他从心里压儿去,我为什么要躲避着不见他的面呢?这真使我懊恼,我不能便如此同他离别,这样寂寂寞寞的走上西山…
三月二十七
一早毓芳便上西山去了,去替我布置房,说好明天我便去。为她这番盛情,我应怎样去找得那些没有的字来表示我的谢?我本想再呆一天在城里,也不好说了。
我正焦急的时候,凌吉士才来,我握他双手,他说:“莎菲!几天没见你了!”
我很愿意这时我能哭来,抱着他哭,但泪只能噙在里,我只好又笑了。他听见明天我要上山时,显的那惊诧和嗟叹,很安到我,于是我真的笑了。他见到我笑,便把我的手反得的,得使我生痛。他怨恨似的说:“你笑!你笑!”
这痛,是我从未有过的舒适,好象心里也正锥下去一个什么东西,我很想倒向他的手腕,而这时苇弟却来了。
苇弟知我恨他来,他偏不走。我向凌吉士使,我说:“这钟有课吧?”于是我送凌吉士来。他问我明早什么时候走,我告他;问他还来不来呢,他说回便来;于是我望着他快乐了,我忘了他是怎样可鄙的人格,和的相貌了,这时他在我的里,是一个传奇中的情人。哈,莎菲有一个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