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一丝的伤心了!
在第二天吃午饭时,在这所三层楼洋房里,曾发生了一不平静。那是当这屋主人,中年的太太,公布了她侄女的一封告别信时候。她是写得非常委婉,恳挚,说自己是如何辜负了姑母的好意,如何的不得不姑息着自己的乖戾格的苦衷,她是必得开始她的游生涯,她走了。每个人听了都到无可挽回的叹息,晓淞,澹明,更觉帐然,但这是不久的,因为澹明既有杨小可追随,而晓淞是除章太太外还有两个很有希望的女朋友,所以都说不上是一个损失。
三
她本是为了不愿再见那些虚伪的人儿才离开那所住屋,但她便走上光明的大了吗她是直向地狱的渊坠去。她简直疯狂般的毫不曾想到将来,在自己生涯中造下如许不幸的事,但这都能怪她吗哦,要她去替人民服务,办学校,兴工厂,她哪有这样大的才力。再去学校念书,她还不够厌倦那些教师,同学们中的周旋吗还不够痛心那敷衍的所谓的朋友的关系未必能整个牺牲自己去那病院看护,那整天的同病人伤者去温存,她哪来这能耐呵!难为了自己所喜的小孩们去一个保姆,但敢不敢去尝试那下人的待遇,同一些油脸的厨,狡笑的听差,偷东西的仆妇们在一块…当然,她是应该回去的,不过,她一看到那仅仅剩下的二三十元便发恨“呵!为什么我要回去!我还能忍耐到回去吗!…”结果,她决定了,她是有幻想的。她不知这是更把自己到“还不堪收拾”的地方去了。
几天后吧,这女便现在那拥挤的路上,在许多穿尖鞋围丝围巾的小男人,拖大脚的上海女人中跑着,直走到一条比较僻静的街上,在一个有很长的竹篱的大门边站住。那黑漆的竹篱上还可以依稀辨认几个粉字“四月剧社”门内既没有人,大着胆便朝里走。在二层门里那角上的铜栏柜台后忽的探一个扁扁的脸。
“喂,啥事”在扁扁的脸后又伸一个小后生的,看样是当差,或者汽车夫吧,两只小睛便愣愣的钉住这来访的女客,又拍一下扁脸的肩。
梦珂朝着这正挂有一块演员领薪的日期并规则的牌匾的铜栏走去:
“我是姓林。”摸了一下袋“呵,我忘了带名片…”
“你找啥人”
“张先生龚先生…”这是那个小后生在夹着问。
“不,我想会会你们这里的经理…。”
“哈,经理!格个辰光弗在此地。”
“哦…什么时候可以…”
“你是伊啥人”
“我还不认识他…”
“哈…”那小后生的白牙齿来了。
“明天来。”
“上午…”
“啥格辰光,阿拉弗晓得,经理来弗来也呒没定规。”
“哦…”那你们此地还有什么办事人,我很想能见一见…”
“你到底有啥事”
“劳驾,请去问一声,我是姓林。”
“哈哈…”扁脸把脸笑得更扁了,睛只剩一条:“阿宝,僚去问声张先生看,说是有位姓林的小要会他。”
“姓林的小”几个字说得分外加劲。又从那xxxx中,挤着两颗黄珠,来仔细地再打量一下站在柜台前的林小。
一会,那小后生一颠一跛的跑来:“呀——请,小!”脸还是笑笑的,导引着又朝里面走。
在会客室里等着的,是一位非常整洁的少年,穿一黑绿的哗叽洋服,斜躺在锦质的沙发上,悠悠闲闲的望着那边窗台上的,刚听到门扭响,便很快的站起来,姿势还是很从容,闲适得很非常有礼,顺手把那一寸多长的残烟丢到痰盂里,走上两步迎住了这位来客。腰微微的弯着,也就势有偏,声音是清晰而柔柔的:
“哦,林小,请坐!”
“真冒昧得很,我是有…”